“一身横练的筋骨,真是天生奇才!”,两个人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两眼放光,那时候我13岁。
我叫王大锤,这两个人成了我的师父和师伯。
我果然不负众望,在众弟子中鹤立鸡群,渐渐志得意满,颇有唯我独尊的气魄,直到看见师伯练剑。
师伯李二狗,是华山派公认最强的剑客。
那是一个深夜,我推开院门,师伯的身影在月光下起伏不定。
鬼魅般的步法,闪电般的剑招,我呆若木鸡,灵活的剑仿佛一条蛟龙,在黑夜中腾挪游弋。我渐渐从惊讶生出恐惧,最后变成绝望。
我痛苦的想:这样的剑法,我一辈子也不可能练出来…
师伯收剑的时候发现我,看到我黯然的神情,他笑了笑,和我说起一个故事。
15岁时,他便是和我一样,是青年才俊。而华山派有个令狐掌门,真有鬼神莫测之能。
自从见过令狐掌门出招,本来自信满满的他变得忧郁自闭,他当天便发现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望其项背。
而令狐掌门曾说过,华山派从前有一个风太师叔,他的剑法通神,曾一人屠尽魔教十大长老,没人能想见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没完,师伯接着说,在更早以前,有一个独孤大侠,壮年时便已无敌于天下,据传说,就连风太师叔这样的神人,也并没有学全他所有的本事…
我听的目瞪口呆,那独孤大侠将会是何等存在,吹一口气自己恐怕就会变成老干妈辣酱!
李二狗叹口气说:我们武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预计再过160年,也就是公元1687年,我们的后人就会减弱到和普通人差不多。
师伯的话激起我的斗志,如果我能超越他,说不定功夫还是可以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我开始夜以继日的练剑,研究令狐掌门留下来的口诀: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
可是怎么看都只是几句顺口溜(或着说:拗口溜?),实在看不出和我们华山剑法有什么关系。
有时练剑时遇到障碍,师父已经完全帮不上忙,他的剑法理论很朴素,只能提出一些:再练,多练,之类的意见。
我只能去请教师伯,可是师伯也经常词不达意,他说令狐掌门曾教导,剑法要连着使用,可是不同的剑招起式和末式位置完全不同,怎么连的上去?这点他也还参详不透。
令狐掌门没有留下任何秘籍和功法,只留下一本顺口溜,很长时间我便只是看着这些口诀发呆。
我的剑法的确一直在进步,但我却深知距离目标越来越远。
也许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了,我不由得有自暴自弃的想法。
五岳剑法大会中,我满以为师伯定会一举夺魁,但他败了,败给了我!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我居然做到了!我居然做到了!我仰天狂笑!
此后我更努力的练剑,寒暑不缀,即使娶妻生子也从未有一天松懈。
魔头张铁柱踏进华山时气定神闲,“我来血洗华山派!”,他说。
“先问过我手里的剑!”,我们跃上高台,搏命相击,半个时辰后,胜负已分,我捂住手臂,鲜血慢慢渗出。
而张铁柱好整以暇:“华山派第一高手不过如此。”
李二狗长啸一声飞入高台,张铁柱露出凝重的神情。
我突然想起来,其实我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有达到过他那晚的剑艺。
张铁柱连续负伤,一处,两处…终于浑身溅血,他喉咙嘶哑:今日得见真正的高手,心服口服!
我望向李二狗,他不敢回看,怕遇到我黯淡的目光。
李二狗低声说:要不,你送儿子去学别的,练武可能真的没有将来。
我们终其一生,追求武道,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它消亡?
…
王大顶在西洋留学,洋洋洒洒的写下文章,结尾:巴黎的夜,浸湿了我的脚趾,使我的脚趾,也随着我一起忧伤起来。
注:李二狗的判断准确无误,1687年牛顿发明了万有引力,从此大洋彼岸没有任何一个剑客能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