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肖夫是一位来自印度的婆罗门青年。
“你知不知道阿萨姆?”
“奶茶?”
“印度的一个地名,我的家乡。”
“当然不单单是你,大多数人听到阿萨姆首先想到的都是茶叶。英国殖民者从中国带来了茶种和茶工,和当地婆罗门世族合作,将阿萨姆和大吉岭培植成了印度乃至世界最著名的高品质茶叶产地。在印度独立,英国人撤回本土后,几个家世可以追溯到大流士一世时期最显赫的大亨们逐步整合阿萨姆的茶叶生意成了统一的品牌。我家族世传的小茶园原本也应当像千万同类被这洪流吞蚀,幸而凭借着一些姻亲的恩惠,至今我父亲还能维持小分包供应商的地位。”
“最好的茶叶自然是要卖给欧洲那些还能维持旧日奢华梦的老爷贵妇们开沙龙享用high tea。次一等的卖给食品巨头们做茶包。至于品质实在一般的茶叶就只能被磨成茶粉,卖给像台湾的Gongcha之类的连锁奶茶店了。
“赫,这下可让人放心多了。”
“放心?”
“一直以来就这些奶茶铺所用茶粉的来源,有难以胜数的令人反胃的都市流言。知道就算用的是蹩脚货,毕竟还是血统纯正的阿萨姆,真是令人高兴。瑞肖夫,下次你休假回家,能不能帮我买一些上等茶叶,我想一小包的话还是能买得起的。”
“当然可以,不够你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了,自从我能够赚钱独立开始,就很少回印度了。”
“为什么?”
“茶工们的生活极为艰辛。经过多年的努力,政府才将他们从事实上的奴隶体系中解放。即使这样,境遇也没有太多根本的改变,大多数人依旧必须世代依附于茶园主人,才能挣得相当微薄的薪水。”
“每次从新加坡飞回印度的时候,我父亲都执意让他的司机奥马尔开着他最得意的limo到机场接我,车一发动,奥马尔就以对行人相当危险的驾驶方式一路疾驰到我家大宅。穿过茶园的时候,透过扬起的尘土,我总能在辛劳工作的茶工中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是我爷爷茶工的孩子。在我被送去古瓦哈提接受教育之前,我们一起游泳,爬山,在茶树间奔跑追逐。相比从小交往的其他茶园主的孩子,之后在私立学校结识的各路世家子弟。这些人或许才是我有过的最好的玩伴。现在,他们继续为我父亲种茶采茶。少数聪颖得体的幸运儿可以被挑中逃离繁重的户外工作,被培训成大宅仆人。我在大宅中饮食起居的一举一动都得接受仆人的服侍。如果我父亲恰好瞥见我“亲自”绑紧松脱的鞋带,那么总得有一个正巧经过的倒霉仆人被申斥一番。这整件事情于我毫无益处。除了提醒在我父亲的掌控下,我只能满足于做一个被宠坏的少爷,养尊处优,继承茶园,也许继续奴役茶工的下一代。现实和愿景都如此令人反感,尽可能地少回印度,少回阿萨姆,是我逃避所有尴尬局面的唯一办法。”
“为Master Rishov的良知干杯。不过说真的,对大多数人,这才是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生活,你当初究竟是怎么下定决心走出特权光环,来新加坡求学,继而选择做了一个Software QA?”
“那倒不是太难,你知道,在印度即使是茶园主的大宅,地上也有许多蛇,色彩斑斓,毒性繁杂,而我实在是很怕蛇......”
诸人. 瑞肖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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