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最近热搜提到了婚姻法即将加入“离婚冷静期”的条款,一时间众说纷纭,不少人吐槽结婚自由,离婚就不自由了,更有甚者提到了家暴而无法结束婚姻的可怕局面。“离婚”这个字眼对我已不陌生,步入中年更是时常叮嘱自己需要“冷静”,当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时,仿佛有魔力似的把思绪带回了10多年前。

        当年那个猝不及防无助的年轻人茫然地看着襁褓中的小崽时,强忍着悲伤期盼着伊人归来,情未逝,缘未尽,只要“冷静”一下,终究会回到过去平静的时光,期盼已久的天伦之乐也会如期迎来。一年多后,离婚终究还是发生了,冷静带来的结果只有她毫不犹豫的斩断,对着情郎,对着曾经陪伴了十个月的宝贝。结局迎来的只是伊人的远去,她曾经说过的美好诺言全都消散殆尽。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后的一天,伊人突然降临到了跟前,让不再年轻,步入中年的我再次猝不及防,太多记忆埋在深处,以至于不愿回首。当忆起给她和当时即将满月的宝贝的那张合影就是她所拥有的唯一一张合影时,又看到她坚定又殷切的目光时,我犹豫了,心软了,终究在一个餐厅里让岁月痕迹写在了脸上的她,在一旁静静地默默地注视和父亲侃侃而谈的宝贝,对,已经从小崽成长为少年的宝贝。懂事,性格好,她的总结让我迷惑,不明白。她经历了什么?她后来的故事我一无所知。

        她买了第二天的车票离开,纵使内心深处永远也无法原谅她当年的举动,我依然还是抽空来到了马路对面的车站,送她一程。期盼,焦急,眼角泛着泪光,突然间一张令我无法反应过来的脸映入眼帘,带着一股浓浓的情绪徐徐袭来,此刻任何话语能表达的都很有限。 突然间她执着的问起当年两人亲密间难以释怀的问题,我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的还是过去那个充满热情活力,青春年华洋溢在脸上的女孩,但时光真的已走过了10多年,此刻我只能无言以对。最后她提出拥抱,作为当年办手续后拒绝我拥抱的回应,看着泪珠不断涌出,眼角通红的她,我无法拒绝,同意了。很奇怪,多年不联系的同学再次见到还会感到拘束,感到少许陌生,此刻拥抱带来的感觉却一点也不违和,反而充满了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识的味道。刹那间她咬了我耳垂几下,在我感到惊讶尚未回过神时,她说了再见然后便步入了车站,消失在通往候车室的电动步梯尽头处。

        行走在地下停车场时,再也不能自己,伊人再度远去,仿似我又再次变成了当年那个无助的男孩。但这次我感受到了她的留恋,不舍,懊悔,遗憾,更感受到了她一直未曾忘却往昔,一切的一切,就如那么多年的时光却感觉只过去了一天,彷如昨日。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浸满我的眼眶,要是当年回来的她也如今日这般该多好, 但代价却是10多年时光的岁月磨砺。婚姻就如船行三峡,充满惊涛骇浪,凶险曲折,激流暗涌,稳住了这个阶段,必将迎来潮平两岸阔的一片坦途。可是又有多少年轻男女能稳稳渡过这个婚姻三峡呢?

        偶然间,读到了她像日记形式的随笔记录,终于让我对她后来的故事有所了解。当年离去后她就努力着、辗转着回到了家乡任职,回到了母亲,亲人身边,而今成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别人的儿媳。但棱角不再如当年锋利,话语不再如当年尖锐,性情不再如当年直接。接受了三观不同的丈夫,忍受了婆婆的严厉苛责,视孩子如心头肉般不离不弃,为此愿意妥协凑合过日子,而更重要的是身边永远有家人在给予港湾般的支持,也许我的感觉是对的,当年一起回到她家乡时她那充满生命力的样子,让我觉得这里更适合她,终究有一天她会回到这里,幸运的是我言中了,不幸的是我们都是输家,没有赢家。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轻言舍得和放弃的女孩,也已经成长了,容颜的老去换来的是智慧的增长,她没有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再次轻易言弃。她终于将曾经割裂掉的过去和现在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现实无法读档重来,也许在某个平行时空,这个时空的伤痛都没有发生,三个人正三位一体不可分离,过着不羞不臊的小日子。而我在这个时空里能做的,就是继续上路,抓住当下的一切,乘风破浪,走向坦途。但愿我们都值得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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