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酒吧仅仅用余光扫一扫,她就能知道谁是谁了。
谁是熟客,谁是新人。
在吴酩看来,新人总是比较麻烦。比如,挑剔。
在吧台最靠里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粉红衬衫的男人,他的面前有一瓶喝了三分之一的长城干白,如果人人都喝长城白,吴酩在想,那就能早点关门了。可是,喝就喝吧,怎么搞得一片狼藉的。又是柠檬片,又是白糖的。不用说,是一个特能装的主儿。
吴酩穿过酒吧,走进长廊一般的吧台,把三洋收录机的电源插上,拿出一盘齐豫的磁带,放进收录机里,一首《船歌》响起。吴酩坐在那张老板椅上,其实也是一个吧凳,吧凳紧挨着吧台的转角处,找到火机点上一支烟,有人说过她点烟的样子很美。白天的兵荒马乱抛在脑后,唯有此刻,可以静下来,坐在小酒吧里,听客人讲自己的故事。
吴酩自嘲,我这个脸,太具有欺骗性了。真的。要不然莫尔的老公咋个那么信任我,同意莫尔在酒吧里耍呢。莫尔是一个退役名模,嫁给一个香港人。在成都南门富人区开了一个精品店,卖一些大牌的A货,有香水,皮具,丝巾啥的。
莫尔认识吴酩是一个酒局上,齐刘海的二次婚礼现场。莫尔不是当地人,除了老公基本没任何朋友。当然,美女做到极品自然也不需要有朋友,包括女朋友。可是,莫尔就很喜欢吴酩,究其原因是因为莫尔打心眼里没认为吴酩是美女,在她身边没有威胁。尤其是当知道吴酩开了一个小酒吧的时候,莫尔就更喜欢她了。莫尔很喜欢泡吧,也喜欢在酒吧里打望帅哥。当然,她老公也很帅了,不过,莫尔还是期望能认识其他男人。莫尔第一次来酒吧,是带着她老公的。她了解男人,必须让男人清楚明白知道她是在什么环境里玩,他才会放心。而这一切的放心源头必须是吴酩。
不止一个女人的男友老公对吴酩说过:我女人跟着你耍我就放心了。话说回来,吴酩不算是第一眼美女。可是,越看越有味道。从那之后,莫尔常常到酒吧来耍,跟老外勾搭,泡泡小男生。其实,她老公也没闲着,总是在莫尔不在的时候来酒吧,喝酒,干巴巴坐在吧台,听几首歌后,拖着吴酩聊天。这一对夫妇配合很是默契,从来没有撞上过。
老板儿,吃两串烧烤,来嘛。老客人眼镜哥递过来两串肉串,眼镜哥蛮好,常常来喝酒。用他的话说,在成都,我就在小酒吧。如果不在小酒吧,就证明我不在成都哈。每次酒卖光了,他总是跟朋友几个自告奋勇去帮忙抬酒。对他,吴酩总是怀揣感激之情。
吧台另外一角的Z,显得有点孤单。看到吴酩接过眼镜哥的羊肉串,Z在心里嘀咕,这个女人太随便了!陌生男人请点羊肉串就能把她买了。
此刻,小米也有心事。老陈突然的消失,让小米摸不着头脑。几个星期以来,老陈都没露面。有个男人在面前晃着,不一定要喜欢,也是得意的事。虽然老陈从没越界过,于小米而言,也是某种陪伴。
培养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同样,打破这个习惯,也只需要21天。今天,是老陈消失的第7天。至于说他为啥就突然不打电话,不接她上下班了,她还是不明白。最后见老陈,是周末的夜晚。送小米到家门口,老陈问,我们到底是啥子关系喃。能不能进一步喃。小米回答,哥,我觉得你多好的,对我也多好的,我想一直这样下去。老陈听完这番话,没说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小米,离开他吧,我会对你更好的。
说完这段话,老陈消失在小米的生活中。如果愿意,小米肯定有各种方法找到他。
哦豁,停电了。听到巷子里有个男声喊着,停电了,我K。
酒吧漆黑。停电了,该死的电线短路。吴酩迅速从椅子上梭下来,跑出酒吧,整条巷子里黑了下来。
不好意思哈,各位,又停电了,我们为大家准备了蜡烛的,马上就给大家点起哈。
很快,一根根蜡烛将小酒吧点亮。在烛光的照耀下,小酒吧增添了几分平日不多见的浪漫气息。眼镜哥跟朋友说,我很多时候其实就是为了来看一眼她的。朋友戏谑着他痴情。他说,咋个了嘛。喜欢也不得行嗦。
吴酩听到了。Z听到了。齐刘海也听到了。
Z端详着烛光下的吴酩,他十分肯定,这个姑娘说不定就是某个大佬的女人。毕竟,声色场所不是平凡人家的女人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