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意婚事
昏黄的灯泡在屋子里晃荡，韩强瑟缩的影子被拉长，前后摇动着。被砸掉一大块白瓷的搪瓷面盆委屈地躲在角落里，地面水渍四溅，韩强的裤管湿了一只。韩强的语气前所未有得强硬：“妈，我知道不该这么做，可是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都快2个月了。我一定要跟她结婚的，你如果实在看她不顺眼，我们可以搬出去住。”
他抬眼看了垂头不语、愣坐在椅子上的李银凤，又补充说：“妈你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李银凤继续沉默，她心里已经狂涛骇浪，在紧张思索怎样开口。良久，她沙哑着嗓子：“你都这么做了，先斩后奏啊。你是逼妈承认这个儿媳妇啊！”泪水不停地掉落，她也不擦，很快，衣服沾湿了。
韩强有些不忍，喊了一声妈。李银凤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话，叹口气，“强子，妈也是为你好。丹霞这孩子也是妈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都不错。可是她家还有一个智障弟弟，她妈身体又不好，长年累月地病着，你们要是成了家，这都是你们的拖累啊！”
她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依你的条件，找个像丹霞那样的姑娘不难。可你非要......唉！儿大不由娘啊！”李银凤起身靠近他，伸手抚摸他的头，“孩子啊，你是自找苦吃啊！”韩强猛然受到母亲的爱抚，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可是内里又渴望母亲这样做。他仰头看看母亲，嗫喏着想张嘴。
李银凤展开双手，轻轻拥住儿子，“傻儿子啊，妈知道你的心思。既然丹霞都有了，那也是妈的孙子，妈就答应你们的婚事。”
韩强闻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猛地抬头，“妈，你真的不生气了？同意我们结婚了？”
“我一辈子要强，却被你们......唉，不说了。强子，你先听妈说。你突然来这么一出，把妈的计划全打乱了。妈本来准备，去厂子里找找领导，把西边一间空地要来，起一间房给你做婚房，旁边再搭个坯做厕所，这样可以不用去公共厕所。你看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又破又小。”
“妈，这不打紧的，丹霞也不是娇生惯养姑娘。”韩强兀自沉浸在咋闻的喜讯里欣喜不已。
李银凤轻拍了韩强一下，“不为丹霞想，也要为我的孙子着想。不过得先委屈丹霞一年。”韩强急道：“妈，你不是答应让我们结婚吗？”
“我话还没说完，妈是这么打算的。我先替你们办订婚酒，这样丹霞大着肚子也不用怕别人指指点点。我这里明天去求厂长批地，刘家也托人去说合。总得一样样按照规矩办。”
韩强想了想，“我们直接结婚不好吗？”
李银凤不悦地说：“要不是你做这没心眼的事，妈能这么被动吗？”韩强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好了，事情既然发生，就尽量办周全些。先办订婚酒，等一年后，新房落成，大胖孙子也落地，再给你们热热闹闹地办婚宴。这也是双喜临门，老刘家也有面子。”
韩强挨着母亲，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和丹霞一起好好孝顺妈。多少年没有享受母亲的慈爱，韩强陶醉在幸福的幻影里，却没看到李银凤眼底的那道狠厉。
事情一项项进展得很顺利，李银凤使了些人事，如愿批到地，算好日子动土开工。刘文彬听了女儿的解释，一开始的恼怒继而转化为无奈，生米煮成熟饭，还能怎么的？再者韩家的诚意十足，不仅正式请了媒人，一切聘礼仪式都一丝不苟地来做，实在是挑不出毛病。唯一不喜的是，只说是订婚酒。但是媒人巧舌如簧地解释下，刘文彬也释然了。他也知道李银凤是个争强好胜之人，肯这样操办已经是十分难得。再说韩强那孩子人品好，女儿跟他也放心。于是钢铁厂的家属区顿时喜气洋洋起来。
外孙女吃完西瓜，听外公说到这里，好奇地说：“外公，这不都皆大欢喜了吗？”
老杨苦笑一声，“要是刘丹霞的孩子安稳长大，恐怕她也会有你这么大的孙子或孙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