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誉淮是一个翩翩公子,却也带着世家公子的放浪不羁。
他的一生该是潇洒如风的,连他自己也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取个贤惠的妻子,有一两个貌美的小妾,几个调皮却映着他模样的孩子。
可当他遇到姒妤的时候,一个新的人生便开启了。
那天,乌云滚滚。
他执意与酒肉朋友去山中,听说那里有野狼出现。他自出生就天不怕地不怕,别人几句挑唆,他就按耐不住。他想,他定能在雨前将那野狼带回来。
几人怕的很,便在山脚等他。他嗤笑几人,撇下侍从,孤身一人爬上了山林。
数百步后,依旧不闻狼嚎,连足迹也未看见。可就这么回去,他人一定会暗自嘲讽自己,他坚定要找到野狼。
顷刻,瓢泼大雨。
他躲在一棵大树下,面色不善的看着地上砸落的雨滴,雨滴像是要将地面砸破一般凶狠。
“真是师出不利。”他喃喃自语。
“呵呵。”
听闻一阵笑声,他立刻抬眼四处寻看,没见着人。他心下有些疑惑,不经意抬头看,一个俏丽的姑娘坐在枝桠上,低头笑着看他,双眼漆黑透亮。
“啊!”
他吓了一跳,右脚往后一退,踩到了树枝,一个不稳便摔了一跤;恰巧摔在树根上,那猛地一下,他面色惨白。
“你没事吧。”女子跳下来,低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他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揉疼的抽搐的臀部。正要摆手,却想到此女,他抬眼看了看树,这好歹有两米来高,她就这么跳下来,甚是轻巧。
他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慢慢垂下视线,看着女子,眨了眨眼。
“莫不是摔傻了?”女子疑惑打量着,郁闷道:“可也不是摔着头呀。”
他轻咳了一声,虽说他怀疑这女子不是常人,但平日的良好教养以及天地不怕的性格让他的胆怯少了不少,且这女子也不似要吃了他,他颤巍巍地站起来,拱手道:“在下司誉淮,请问姑娘芳名?”
女子哧哧笑了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笑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疼的不行,何不揉一揉呢?”说着,倒是毫无芥蒂地伸手去戳了下他受伤的臀部。
司誉淮一颤,心里咯噔一下,他他他他,这是被非礼了么!!!待反应过来,双颊火红,指着女子道:“你你你你你!”半晌,也就个“你”字。
女子笑得更欢快,收回手,道:“你什么你!莫不是个结巴?”
司誉淮内心一阵翻涌,最后也只“哼”了一句,果然女子难养也。
女子见他似乎是生气了,嘟囔道:“心胸狭隘。”
司誉淮嘴角一抽,莫不是被非礼了,他还得献上自己的屁股?!荒唐!他难得傲娇一回,将身子背过去,不看女子。
女子见他真是生气了,有些小心翼翼道:“喂,我不是故意的。”
司誉淮不理睬。
女子有些郁闷,只好转到他的面前,他又转了个身,女子跟着也转,几个轮回后。女子生气了,气呼呼道:“再不看我,我就吃了你!”
司誉淮心一沉,半是害怕半是别扭地转过身看着女子,面上却依旧面无表情。
女子见他转过身看着自己,反而有些羞赧,嘟嘴道:“算你识相。”
司誉淮还是不说话。
女子有些着急,吼道:“你再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就继续戳你!”
……
“…说什么?”
即使是个妖怪,也是个女妖怪,该有的风度也是少不得的。只是他的手一直摸着自己腰间的护身符,这可是在护国寺开过光的。
姒妤这才满意地点头,道:“我叫姒妤。褒姒的姒,嗯,女予的妤。你呢?”
敢情她压根没听自己的名字,他顿了顿,姒妤,“司誉淮。”
姒妤惊讶道:“我们前两个名字是一样的!”
他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司徒的司,荣誉的誉,淮水的淮。”
姒妤还是惊喜,“可还是像呀。”
哪里像了!他真想揪住这女子的耳朵。
“邕邕——”
一声震耳的鸟鸣响起。
姒妤一愣,有些不舍道:“我要走了!你若是有空闲,你定要来找我玩哦!”
笨蛋才会再来!司誉淮面不改色地点头。
姒妤笑得灿烂,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晃了司誉淮一脸。姒妤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抬起手,放到二人面前,笑道:“拉了勾就要说话算数哦!”
司誉淮还处在呆楞中,看着姒妤白皙如玉的手,一张脸红得更是如艳阳。
又是一阵鸟鸣,姒妤嘟嘴放下手,便向前跑了去,“记得来找我玩!”便跑便对着他摆摆手。
不过片刻,她就消失在山林中。
而他,一颗心飘来飘去,如同乘着儿时的秋千呆楞地站在原地。
姒妤(二)
司誉淮是落汤鸡的模样下了山。
酒友们一阵虚情假意的关怀,时不时问上一句,野狼呢?
可此时的司誉淮哪里有心思应付他们,满脑子一团浆糊。
也许是淋了雨,也许是吹了风,也许是受了惊吓,也许是…姒妤。总之,一贯身体强壮的他受了风寒,鼻涕阿切就没停过,这样接连了好几日。
司誉淮想,这定是没有去找姒妤的原因。毕竟,他们拉过钩。
“儿呀,你怎的脸如此红?”司母端着汤汁走了进来,看见儿子脸红的紧,又是一阵心疼,赶忙将汤放在桌上,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道:“风寒又加重了?”
司誉淮躲开母亲的手,摇头道:“我觉得好多了。”说完,便起身想要出去。
“哎哎。”司母急忙拉住他,问道:“你去哪儿啊?风寒都还未好些,乱跑什么?”
司誉淮叹息道:“哎,娘!我就出去走走。”
司母板着脸,道:“就知道出去乱混,都病了还不好好休息!”
司誉淮无奈,只好坐下来,端起母亲的汤汁,一口气喝了,道:“这可好了?”
司母脸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下来,“这还差不多。”
司誉淮又准备离开,司母一把抓住他,严词厉色的教导一番,“若你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爹爹去。”
司誉淮有口难言,只好被司母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闲来无事,索性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床帷。
渐渐的,他想的人影儿仿佛出现在了床帷上。他笑了笑,闭上眼,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居然闭眼!”
耳畔的声音让司誉淮立刻睁开,姒妤近在眼前的模样,他眨了眨眼,密长的睫毛刷到了她的脸上,她有些痒的蹙眉。
“你你你你你!”司誉淮一把推开姒妤,坐起身子。
姒妤被推开,一脸不爽的坐在一旁的被子上,双目含怒地看着司誉淮。
司誉淮有些想笑,有些窘迫,“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哼。”姒妤冷哼一声,生气道:“你食言了!”
司誉淮笑笑,他心里觉得真奇怪,她出现的这么诡异,可他居然没有害怕,他心里,是欢喜的。
姒妤看见他还在笑,更加生气,转身就要下床离开。司誉淮见她真生气,急忙伸手拉住正要跨过他下床的姒妤。姒妤也没想到司誉淮敢拉住她,一时不察,且司誉淮又用力较猛。所以姒妤一下子跌落在司誉淮身上,司誉淮也来不及避让,被姒妤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顿时,姒妤是难得的害羞了,而司誉淮是一阵刺骨的疼。
姒妤急忙下了床,司誉淮强忍着没有出声,只伸手拂在额头,心里想着这姒妤的头怎么这么硬呢?
姒妤见状有些心虚,可想着若不是他拉她,他也不会这么惨,想着便又笑起来。
司誉淮有苦难言,只好低着声音道:“笑什么!”
姒妤也不说,只稍加关心道:“很疼么?”
司誉淮本想哼一声,却想到自己是罪魁祸首,也就不吱声。
姒妤伸手将他额头的手放开,那里明显鼓起了一个包,且还带着些青色,该是很疼。她有些歉意道:“对不起。”
司誉淮本想继续傲娇,可人家姑娘都道歉了,他还计较啥?便大度道:“无妨。”
姒妤便坐在床边,将额头上的额饰取下来,摊在手心,道:“它伤了你,我将它送给你吧。”
司誉淮一愣,不知道这两者的逻辑所在,可看着姒妤明显舍不得的眼神,有些好笑。伸手接过,姒妤见他拿走更加委屈,就差落下眼泪。
司誉淮明明想笑,却有些心疼。但依旧将那额饰放到了怀中,“我生病了?”
“嗯。”姒妤明显心不在焉,司誉淮也就等着。
生病?姒妤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向她解释没有来的原因吗?这样想着,又笑了,道:“我知道了。”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可好了?”
司誉淮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没打喷嚏没流鼻涕,一转眼,就一手虚弱的扶着床,一手扶着头揉,“头还疼得很,被你一撞,就更疼了。”
姒妤不知所措,道:“那,那怎么办?”
司誉淮又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句疼,就势躺下来,道:“我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可还为我未去找你而生气?”
姒妤乖巧地摇头,“不生气了。”
司誉淮心里乐呵呵,语气却依旧虚弱,道:“那你明日再来看我可好?”
姒妤犹豫了一下,可看着司誉淮苍白且鼓着的包,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再说了些话,姒妤便离开了。
悄无声息。
“司誉淮啊司誉淮,你算是栽了。”他叹息道。
叹息完一个翻身,不小心碰到了额头,呲牙咧嘴的抽气。
看着门外隐隐约约的影子,看看窗子,一狠心,爬了窗子出去。贼模贼样地躲着出去了,但看到母亲正在门口,“靠!”低咒一声。转身往回走。
正愁着怎么出去,意外瞥见了围墙低矮的一处。立刻惊喜地走过去,隔着二三米,一个冲刺跳上了墙,却不想墙上全是青苔,脚一滑,“哗”,落进了对面的湖水中,还溅起了一大滩水花。
水只到他的腰际,司誉淮稳住身子站起来,爬上了岸。岸边的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冷静自若地抹了把脸,拧了拧衣服的水。这才缓缓走向集市。
“咦?”店铺伙计看着个头顶绿草的人走了进来正要赶走,却看清了模样,立刻狗腿道:“司少爷,你,你,怎的…”
司誉淮以为自己落汤鸡的模样惹伙计疑惑,也懒得解释,道:“把你们店铺的女子额饰全拿来给我看看。”
伙计眼睛一转,立刻明了,赶忙去拿。边走边想,这司少爷也是个,风流人物?想来也就醇香院靠近湖边,定是偷香时不小心跳下了湖,还第一时间来为那姑娘买饰品哄她高兴。
伙计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其实也怪不得这伙计,毕竟这在醇香院客人没钱被追跳河的多得是,重要的是这湖也不深。
司誉淮一心一意地挑选,却始终未挑到满意的,正准备败兴而归。可巧,这时刚进了一批沉香木。司誉淮对此倒是个行家,一眼就相中了。便花了大价钱买了回家。
直到进门,母亲恰巧看见他这幅模样。气地追着他要打,司誉淮赶紧跑进自己房间。坐下气喘吁吁,却一个瞟到镜子中的自己,满脸黑线的将头上的一根翠绿的水草扒下。好在他平时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便也没多在意。
满心欢喜看着手中的沉香原木,若是雕刻一个完美的簪子,她一定欢喜。
说干就干,司誉淮一夜未眠,到了隔日清晨,簪子才渐渐出来形状,花纹也渐渐浮现。
到了午时,司誉淮的簪子这才完成,虽然,有些地方不协调,但他本人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她会满意吗?
忐忑不安地等待姒妤,将手中的簪子紧紧握住。
已接近落幕之时,姒妤还没来。
司誉淮有些难受,以至于他的风寒更加严重,咳得如同重病之人一般,仿佛都要将五脏咳出来。可他执着的坐在床边,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时不时盯着门口。
直到夜深,她都没来。司誉淮心里空空地垂下眸子看着地上。
“你怎的还不休息?”
司誉淮立刻抬起眼,许是太快了,他的头有些晕眩。她来了,他看着她如星辰的眼睛笑着说:“你怎么才来?”
姒妤有些心虚的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嘟囔道:“我有些事。”
司誉淮也没问是什么,就这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漆黑中的她,居然也是这么美。
姒妤见司誉淮不说话,便偏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温柔,如同浩渺的星海。但是,她立马发现了他的疲惫,蹙眉道:“你的病很严重吗?”说完,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滚烫如同烧开的水,她焦急道:“为什么这么烫?”
司誉淮笑着让她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冰冰的,很舒服,“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姒妤有些生气,猛地站起身,将司誉淮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道:“你该休息了!”
司誉淮看着姒妤手上的冷气,笑道:“我有东西给你。”
姒妤没好气道:“你好好休息!”说着,将手上的冷气往他身上推去,他立刻感到了一阵舒适的气息。但想着手心已握出汗的簪子,不动声色的将它往被子上蹭了蹭,直到光滑如初了,才停手。看着专注为自己输气的姒妤,将手心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姒妤一愣,待看清他手心的东西,心中一阵猛跳,若无其事道:“这是什么?”
司誉淮笑的温柔,语气也轻轻上扬道:“这是我送你的簪子。”
姒妤眨眨眼,“为什么要送我?”
司誉淮只道:“我亲手刻的,喜欢吗?”
姒妤也跟着笑了出来,将簪子拿过来,细细打量着。司誉淮有些紧张,只见姒妤一把插进了自己的发髻中,笑得有些自豪。
司誉淮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目光里带着一抹难以掩藏的宠溺。
姒妤看着他笑得如此灿烂,心中一动,俯身碰了碰他的唇瓣,最后轻轻添了下他的下唇。司誉淮如同雷劈一般颤栗,直勾勾盯着姒妤的眼神。
姒妤有些招架不住,飞快地起身离开他的身上,腼腆地笑,“明日再来看你。”还不等司誉淮说话,便消失不见了。
司誉淮失笑地摇摇头,这个胆小鬼。
姒妤(三)
二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直至成婚生子。
可人与妖在一起,本已是违背了天道伦常。更何生下半妖的孩子。
所以姒妤生孩子的那日,天降大雨,电闪雷鸣。
司誉淮紧张,更是担心姒妤。已经进去了一天一夜,除了“夫人,用力”外,半点听不见姒妤的声音。他正要忍不住冲进去,就听见下人来报,“大人!有个道士来了!说咱们…”
“闭嘴!”司誉淮厉声喝住那下人,道:“让他从哪来滚哪去!”
“可是...”
“可是什么!”司誉淮现在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偏偏来个道士来捣乱!
“那道士煽动百姓,说…”下人一狠心,继续道:“说夫人是妖孽!”
“放肆!”司誉淮心中一咯噔,怒气冲冲道:“随我去看看!”
司誉淮来到大厅,那道士一派悠然之色,看见司誉淮,也不行礼,反而面带不屑。
司誉淮开口道:“我不管你有何目的,速速离去!”
道士摇摇头,道:“官爷,你那妻子你可了解?”
司誉淮沉了眸子,声线也压低道:“与你何干?!”
道士道:“那可是个妖孽!官爷莫要糊涂!”
“大胆!”司誉淮厉声道:“把这道士给我赶出去!”
“大人…”其中一个百姓道:“…这道长必是有把握的,不妨让他试试?”
试试?姒妤,可是他的妻!
司誉淮眼神变得阴沉,但道士看有人说话,语气更加逼人道:“若不是妖孽,那这一年庄稼为何颗粒无收?还望官爷明察!”
此话说到了大伙关心的事上,大伙纷纷跪下,“城主三思!”
“荒唐!”
而此时,大伙的害怕之心纷纷达到最高点,不管不顾大喊,一个连一个,接生婆听见,吓得立刻跑了出来。只留姒妤一人在里面,姒妤疼得厉害,却也听的分明。她想出去帮他,可是,孩子…
许是她的信念太强,孩子也感受到了,猛地一下,孩子生出来了,与普通孩子不一样,他笑着看着大汗淋漓的娘亲,没有哭泣。
姒妤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娘的伤心,也跟着哭起来。姒妤立刻轻声哄着孩子。她听着大厅的动静,不忍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笑得艰难道:“孩子,娘亲对不起你…”
她费劲下床,将仅剩不多的法术包裹着孩子,一晃眼,这孩子消失了,手心出现了另一个一般大的孩童。做完这一切,她跌落在地上,刺骨的寒意袭来,她抱着怀中的嚎嚎大哭的孩子,道:“对不起,他一定得活着…我会给你最好得生活…”
可惜后来,她没做到;他也没做到,他被他的爹五花大绑,亲眼看着她被烧死。
那一刻,她的惨叫响彻天地。
他永远忘不了,她那时的绝望与不舍,一抹娇小的身影被火掩得看不清,只有最后她的泪水,落在他的心上,不停的灼烧着他。
百姓听了心颤不已,却最终被鸟鸣安抚了,那女子果然是妖,他们没有枉杀好人。
他从那刻也已死去,浑身都是黑暗的气息,不再有一点人气。那个道士终究被他抓住了,他想杀了他,可是世界上,不是只要死亡才是最痛苦的。
他将他全身的经脉废了,将他全身涂满蜂蜜扔在地牢。
他想,若不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也会跟随她而去,他的妻,姒妤。
佛说:善恶一线之间。
三年前,他的孩子也不明所以的失踪。失踪?他笑得流出眼泪。
他彻底与善背道而驰,浑身都是煞气。
月下独酌,他看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他说他可以让全城的人陪他一起痛苦。他笑了,是啊,凭什么他这么痛苦,而那些让他这么痛苦的人却那么幸福?
听说,被除妖师烧死的妖是没有来生的,既然如此,他还要来生有何用呢?
落了一地的花,那是她最爱的玉兰。洁白如雪,如同她一样;也同她一般,落在他的面前;让他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看着凋零飘落。
于是,他和那魔物签了契约。
这才知道,他的孩子,真正的孩子在一户农家,这样,也好;就这样平凡一生,挺好。
他的丧妻失子之痛,就让这天下陪他吧。
辗转,斜阳断桥;
梦破,八荒无她;
星落,再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