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警官“嗯？什么？”

新书发布会取得了很好的成果，行生看着排队的人心里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自己写出的东西被人们尊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渐渐，自己准备的三百本书快要签售完时，一位厚发男子出现在面前，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浑浊的眼睛。

“你好，请问姓名”

“贾正晟”贾正晟说道，而后看着行生客气的笑容时，笑了一笑“贾宝玉的贾，正反的正，日成的晟”

“好”行生点了点头，用钢笔从书上写了几个字，在最后名字时，钢笔不出水后，行生拿起钢笔伸进墨水瓶里抽墨水。

趁着这个时间，贾正晟问道“行生，关于一泓传媒董事长李一泓的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行生闻言明显一愣，钢笔尖上面滴下墨水落在洁白的纸张上面，掩盖了行生的生字，墨水很快的渗透，向周围蔓延。

贾正晟见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有点冒昧了”

“没事。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人世间的罪恶，我又能说出什么呢”行生说着说着拿出了一本新的书，写好字——2007.7.30行生予以贾正晟。

贾正晟没有立即接过书，而是看着行生没有表情的淡然样子，说道“心和而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

“庄子，人间世”行生再说一句“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们宽容的多了，就会成为妖孽”

贾正晟浑浊的眼睛一成不变“不瞒你说，死者李一泓的口袋里面就有这句话，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行生也是笑了一下“那凶手可真是够极端的，以为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你不觉着他该死吗？毕竟负面消息那么多”

“负面消息？你是指的网络暴力吗”

“如果凶手是因为网络暴力而形成杀人动机的话，那未免太幼稚了”

“网络暴力的危害并不逊色人身伤害吧”

“如果连网络暴力都无法忍受的话，那还能忍受什么”

“可总有人嫉恶如仇，不是吗？”贾正晟苦笑一声。

行生笑了笑，看向还留在一侧没有完全走开的贾正晟说道“可你是”

是不是呢，贾正晟，你有没有嫉恶如仇呢。

贾正晟“我想你误会了恶”

行生“我想你误会了生”

“杀人是恶还是生？”

“因为救人而杀人是恶还是生？”

“杀人就是恶”

“救人就是生”

阴天了，厚厚的云彩遮住了散发高温的骄阳。

“不知道，我晚上能不能约你一起吃个饭”贾正晟说着，厚厚的长发随风动了动“我喜欢跟有趣的人交朋友”

行生也是露出微笑“我也喜欢跟有趣的人交朋友”

国字脸警察见状，心里也是郁闷的不行，案子暂时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竟然还约别人一起吃饭，真是不知道急啊。不过，刚才他们交谈的时候，我为什么感觉空气很冷呢，不由多看了行生一眼。

一通电话打来，国字脸警察向贾正晟说了一声就走了，贾正晟坐在新书发布会等待行生忙完。

晚上七点钟，行生呼出一口气，拉着贾正晟走到旁边的砂锅摊。苦笑一声“我都感觉我的手快抽筋了”

“对于畅销书作家来说，手抽筋不很正常吗”

“正常？”行生苦笑“你以为我有那么拼吗”

“我很喜欢你的文笔，一直都想找个时间跟你聊聊尼采”

“我不喜欢尼采，因为尼采的句子偏阴暗”

“尼采有句名言——与恶龙对峙，要小心自己成为恶龙。而你写过——与圣明同行，要让自己罪恶满身，不是也偏阴暗吗”

“这不一样，那是对立，圣明者需要恶龙来衬托，正义则是需要黑暗来彰显”

“听起来，你是在为黑暗打抱不平”贾正晟笑了笑，拿起酒杯冲着行生点点头。

行生也是一笑，拿起酒杯回敬之“我当然要打抱不平了，毕竟我喜欢夜深人静，我的书都是这个时候写出来的”

“那么，话归原题。如果光明不排斥黑暗的话，光明也就无法被定义了，光明都无法定义了，那谁来定义黑暗呢”贾正晟拿着酒杯，看着行生的表情，这是一张平静但隐藏着力量的表情。

“排斥，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这个世界，多姿多彩又充满神秘，真庆幸能活在这里，有时候也要感谢自己的生命，能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人”

“是啊”贾正晟笑了笑，很豁达“有趣的人”

“我们刚见面时，你说的话可吓到我了”

“哪句话？”

“就是磬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喔，这是出自《旧唐书·李密传》，意思是把所有的竹子都用完了，也写不完隋炀帝的罪行，用尽东海的水也洗不尽他的罪恶。起初只是说隋炀帝，后来多被人们泛指人世间的罪恶”

“所有才会有——心和而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

“额，不是”行生看着贾正晟“庄子的人间世可比李密传早了几个朝代呢”

“是啊，古人说的话，至今还在影响着我们”贾正晟感慨一声，面颊通红的站起身体“好了，酒喝得差不多，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不知是我喝醉了，还是因为什么”贾正晟好笑着说道“我怎么感觉从哪里见过你，我是Y城高中的”

“那可惜了，我不是Y城的”

贾正晟说着说着拿出名片递给行生“这是我的名片，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保持联系...

行生看着这名片眼睛开始生疼，紧接是头部的眩晕，跟自己作对，迫使自己稳定下去，却不听使唤，越想清醒就越是难堪。

“你...”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行生扶住脑袋。

“喔，那我送你回去吧”贾正晟说着站起身，等他结账回来后，却发现行生随着刚刚停下的出租车离开了，油漆亮黄的桌子上面，他的名片反射着白炽灯的光芒。

“该死！你为什么说那么多话！”镜子面前，行生的表情狰狞可怕，亮堂堂的环境里面，却显得格外的恐慌“你知不知道如果等他醒过来，他就会完全忘记贾正晟，而你竟然还要跟他做朋友，还在一个桌上喝酒！”

“我...我...”他明显有些神志不清了，攥成拳头一下下打在墙壁上，迫使自己冷静清醒，声音有气无力“我...我只是想靠近他，想影响他...”

“你影响他？”行生被气笑了“拜托，你先分清楚好吗！”

“我...我...”他被噎住，说不出话。

“算了，我除掉他”行生淡淡的口气说道“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贾正晟立即给国字脸警察打了电话，声音急迫“我要调查行生，在我回去之前，要看到他的所有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