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物质投下的都是阴影,任何欲望都折射黑暗
佟敬言已经是第三次被后勤告知要她把车子停去地下车库,保安告诉她车放在大楼前的空地是会被交警贴条,他们没法帮她一直跟警察解释。可最近发生的事让佟敬言想起阴冷地下车库,就不寒而栗。她只能敷衍着后勤处,保证下次不会了。
(一)
佟敬言从分公司调到总部也有半年了,每每进入这栋年前竣工的总部大厦,她都会觉得压抑感十足,四方的结构让整栋大楼只有八分之一的办公室是朝南,阳光的不足让整栋楼十分阴冷。每个部门从自己办公便利性考虑都做了改建,这使得大楼里产生了很多死胡同。佟敬言每次去别的部门办事都得迷路一次,只能回到一楼大厅,找准电梯号再上楼。
再多抱怨,能从偏远的分公司调回总公司工作她也是颇为知足的,更何况她还得以晋升一级。总部这栋新办公楼很现代化,比起佟敬言之前工作的分公司的老旧小楼,不知要好了多少。不过那个小楼的好处就是享尽了阳光的恩宠,阳光可以驱散黑暗,且没拉下任何一个角落。
总部的大楼从建开始就不是什么吉兆,先是在规划时负责人就被调查了,莫名其妙放了,又跳了楼。建成了承包商却卷钱跑了,又有要账的农民工从上面跳了下来。还是公司给承包商擦了屁股,才能平安的整个总公司搬进来。
没有根基的佟敬言能从分公司调进总公司,还真是得益于那个跳下的农民工,那是她的同乡,她大伯就是村里的书记,公司找她舅才把这事平了,相应的好处,就是她这个当初的山沟的金凤凰又飞高枝,而她那个憨直的堂弟做了保安。
这栋楼里已经失踪了三个女同事了,她们都消失在加班之后都大楼里。警察已经来公司调查了很多次,监控看的仔仔细细,她们都是在下班时做电梯去地下停车场,电梯突然黑了30秒,灯亮起来时,人已经没有了。总公司里从老总徐一到业务员、临时工都被警察详详细细的谈了话。找人的线索倒是没找到,八卦倒是传出一堆。徐一气的跳脚,直接下了封口令和逐客令。作为A市的龙头企业,老总的能量和市长也没多大区别。警察也只能开始隐形调查,让自己尽量别再恼怒中的徐一面前出现。
佟敬言最近感觉非常没有安全感,消失的女同事都是和她相近的年龄,单身或离异,她们都还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她们都和老总徐一或多或少有点关系。佟敬言无疑是漂亮的,一直在分公司的她原本不该和老总有任何关系,直到三个月前他们部门汇报时,她临时代替出差的部门经理。她能感那到火热的目光贴着她穿着合身职业装的曲线描绘着。之后她被部门经理提携,代替他参与出国考察项目,回来又被安排了公司的车代步,这些安排她心知肚明,至于代价,她自然也已然付出。
可最近的失踪让她心很慌,让她乱了分寸,她很想让警察知道在总部这300多女同事里,她确实是那个要被关注的。可这种事只能是流言的形式传播,流言四起后,她稍稍心安,她总算能看到有那么一两个穿着西服也遮不住沧桑的男人,经常在她上下班时出现在她前后。他们是警察,而她现在像是饵,等待那个暗处的鱼来咬住她。
离最早失踪的女同事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她是公司的财务部的胡倩,她是徐一直接掉进来的,那时徐一还只是财务总监,这个财会中专毕业的美丽少女,就这么进了财务部。她和老总徐一之间的故事,可以变成一本公司艳史,基本属于公司里公开的秘密。而她现在虽不是财务部的负责人,但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公司的财务状况。以至于她刚失踪时,大家都认为这事是冲着她手上掌握的那些钱来的。
直到审计部的袁梅失踪,而公司账上的钱还好好的躺在账上,大家才惊觉这次失踪的不一般。过了8天项目部的赵青青也失踪了,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二)
今天佟敬言预感非常不好,她被保安赶下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她来的不算早,车场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排排的停好的车。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推门下车,高跟鞋打在地上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车场,从未感觉这声音让她那么紧张。她不时停下脚步回头,今天警察也没有跟着她,应该是警力不足毕竟公司里有很多和她有相似经历的。她安慰着自己,大家都是下班时失踪的,脚上加快速度朝电梯奔去。
进了电梯,她却能感觉到更深的恐惧,就像响应她的害怕,“吭咔”一声,电梯停了,灯突然黑了,她吓得在一抖。但30秒后电梯却亮了,带着吓得瘫软在地的佟敬言上到11楼,电梯门打开,大家看到的是一个被汗水浸透,哭的梨花带雨瑟缩在电梯一角的佟敬言。
同事们扶出了佟敬言,公司里不胫而走的消息是佟敬言就是下一个目标。警察又换了便衣出现在佟敬言附近。
然而佟敬言还是失踪了,警察跟着她去广告部送产品新目录的时候,过一个拐弯,佟敬言就消失了。而拐过去的地方是一个死胡同,只有一个空荡荡无人办公的办公室。
佟敬言的失踪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关于XX集团闹鬼、情杀的帖子已经删都删不完了。其中对于集团老总和失踪女员工不得不说的事,更是以各种版本出现在网络上。A市市长拍了桌子,A市刑警支队的姚副队长被要求3天之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姚副队一直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一个月来也算是受足了徐一的鸟气,这次既然市长发话,他也直接开始从要害处查起,即然失踪的都是跟徐一有关系那就从他身上查起。
很快徐一就被检察院带走了,起因自然是不正当男女关系,随着调查的深入,检察院收到了三封匿名信,分辨写了徐一在公司建楼时虚报工程造价,最好有规划负责人顶包,挪用工程款海外置业,而那个跑路的承包商根本就是被沉尸在A市的海港里。
姚副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失踪案、经济大案、凶杀案都混在一起。眼见三天之期就到,没有那个案子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和进展。
这个时候四位失踪的女士被蓬头垢面的找到了,找到她们得益于水路管道。警察在深夜的大楼里听到了敲击声,作为正义使者的警察,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在闹鬼。他们梳理了管道结构,在一层和地下室之间发现了一个层高1.5米的夹层。
她们显然受了很大惊吓,情况最好的自然是最后失踪的佟敬言,也是她找到了铁管,想到了用敲击水路的方式让警察找到她们。警察首先去医院看望她,希望从她那里能查出事件真相。
她没有让他们失望,她给出了嫌疑人的画像,她说她是白天被掳走的,所以她看到了他们的长相,她被吓坏了,只能记得一个人。
据另外三人回忆掳走他们的好像是两人,因为她们能听到那两人的脚步声,隔间不透光,她们什么都看不到。她们挨打,被要求说出徐一的秘密,只有说出秘密的就可以离开。当警察拿出佟敬言描绘的人像时,她们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原来头像像极了死去的承包商。她们纷纷交待了有关承包商管桐和徐一之间的事。
(三)
徐一作为管桐被杀案的主谋,重大经济犯罪的主犯被公开审理的时候,佟敬言已经辞职回到了家乡X市。
她的父亲因为误伤母亲入狱的时候,她不过16岁,母亲瘫痪在床,而父亲要8年才能出狱。她曾放弃了所有希望。管桐资助了她,他是父亲打工的工程队的老板,他什么都没有要求的资助了佟敬言,在所有亲属都放弃了他们一家的时候。
那个跳楼自杀的是凑巧目击了管桐被害的小工,也是他把这一切写信告诉了他的发小,也就是佟敬言堂弟。不信发小自杀的堂弟和佟敬言结成一个复仇的联盟。只是他们知道以人微言轻的他们,是扳不倒徐一的,他们需要更了解他,更精密的布置。
佟敬言计划了这一切,她成功了,管桐不在需要背负卷款逃走的恶名,害了他性命的人也终于付出了代价。
X市很美,半城山半城湖,佟敬言推着管桐因为受不了刺激而瘫痪的母亲在湖边晒着太阳,她握住老人的手,阳光照在她们身上,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