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会遇到约3000万的人。”
来来往往的人千千万,但真正能有关系的所剩无几。只想等我找到你,你的名字叫难忘。
人与人的关系真的很奇妙,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和身边的人的距离会是几厘米。我们最接近的时候,可能也不过0.01公分的距离,而我们的关系也可能就止于这一分钟0.01公分的擦肩而过。
我知道浪漫是你的本性,所以你到底决定什么时候迈过这0.01公分,来被我浪漫呢?
我一直想从你的窗子里看月亮
2018.8.17. 农历七月初七,今天是七夕。
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9:02,窗外飘着雨。
距离到便利店开门营业还有两小时五十八分。距离见到他还有八小时五十八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时间越来越敏感,开始精确到每时每分,好似怕错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瞬间。要知道,换作以前,我对时间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概念的,只是粗略的早晨、中午、下午、晚上、凌晨来加以区分。即使我有一家便利店。
可于我而言,九点开门营业和十二点开门营业没什么不同,不过是进店的顾客不同罢了,反正也都无所谓。所以,以前的我时间上很自由,情感上也很自由,今天爱你明天恨你也可以。
但现在不同,现在我的时间和情感都莫名其妙地因他而变得没那么自由。而我却很享受这种相对自由的不自由。
窗外的雨一直下,一滴两滴,一柱两柱,再温婉的城市,夏天的雨也来势汹汹。
做个简单的早午餐,花了我三首歌的时间。其中有一首歌时长23分31秒。这是我认真听过最长的一首歌,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我的便利店在高架桥下的十字路口旁。马路对面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的便民市场,右前方有几家不知名的小店,楼上是有点破旧的居民楼。因终年尝遍路边的灰尘,日晒风吹,白色的外墙渐灰,墙面有些剥离。
总之这里的一切都很旧,可人都很新。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天都有新的面孔。
有早晨8:10捧着豆浆吃着油条过马路的西装男人,也有中午12:30脚踩三轮车收废品的老大爷,还有下午17:02从便民市场出来双手拎满菜琢磨着晚上给老公孩子做什么吃的大妈。
当然,新面孔久了么,也会变成熟悉的陌生人。比如在2018.5.25之前,总会看到马路对面等红绿灯的一对热恋小情侣,短发女孩总是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男孩的怀里。可在2018.6.22 18:03,却发现旁边的妹妹换了人,换成了腿长腰细的长发姑娘。
以前,我和我的便利店都很自由,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关门卖什么东西,都随着心情变化。比如我刚开门营业不到一个小时,发现有好看的电影上映,就会关店出门。没有人知道我的店几点开门,包括我自己。但从某种意义来讲,我的店是一所24h便利店,24h的任意时间段里随意开关。所以,在他出现之前,我的便利店没有一位常客。
在24h的所有时间段里,最喜欢的是下午五六点的时光。五六点,人开始慢慢变多,下班的,放学的,买菜的,等红绿灯的人也由稀稀拉拉的一两个变成了一群。我喜欢坐在收银台前,打开右边的窗户,点一支烟,看着正对面马路上的人群车流。可能我太无聊,我会去数从马路对面走过来需要多少步,我记得那个穿红色格子连衣裙的女孩走了23步,那个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走了20步,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年走了18步。
而现在我最想记住的是他从马路对边走过来的19步。从此,我的眼里只有他。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闯入我的视线的呢?
大概是2018.6.26的下午五六点。我依如往常,坐在便利店的窗前,抽着烟,发呆,看马路对面熙熙攘攘的人。那一天,忘了什么原因,我一连抽了好几支烟。大概第五支还是第六支的时候吧,突然听到有人问有烟吗,我头也没回,吐了口烟,说:“什么样的?”
"和你一样的。”
我慢慢回过头,是一个穿着黑色T-shirt的男生,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
“没有,这已经是最后一包了。”
他没有吭声,转身去拿了个三明治,一罐可乐。
“明天会有吗?”
“可能吧,我不确定。”
“那我明天下午六点来拿。”
他说完,付钱准备转身离开。
“诶,你要抽烟吗?”
我抽出一根往前递给他。
他接过,说了句:“很特别,很漂亮。”
“嗯?”
“你的纹身。”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锁骨处的纹身,纹的是两只即将紧握的手。以前还被朋友们嘲笑怎么把诺基亚开机画面的那两只手给纹上了。锁骨处没能握紧的双手,现实里终究也没能握紧。
“噢。”我抖了抖手中的烟灰,没再说话。
他在店里抽完那支烟,就离开了,期间我们没再说一句话。他和我站在同样的方向,透过窗户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这抽烟的三分钟他在想些什么。因为沉默,这三分钟也显得格外漫长。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进店的顾客是谁都无所谓,从来不会因为关店期间错过的顾客而遗憾。而那天,我却开始有点期待第二天下午六点他的到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那天他走后,我在店里待了很久很久,只是看着马路对面,飞驰而过的车辆。
在2018.6.27 17:59还没见到他的时候,我抽了根烟,觉得他不会来了。准备抽完这支就关店。可事实证明,他真的很准时。就在18:00的时候,他过来了。
还是一份三明治,一罐可乐,只不过今天多了一包烟。
我还是递了一支烟给他,和昨天一样,我们很有默契地在沉默的三分钟里抽完了一支烟。
后来,他成了我店里的第一位常客。总是很准时的18:00,一份三明治,一罐可乐,有时会带一包烟,然后一起抽完一支三分钟的烟再离开。
我们依旧讲话很少,但从断断续续的聊天中,我知道他就住在附近。每天的三明治和可乐都是第二天的早餐,他其实抽烟也很少。难怪买烟的频率比较低。
有天我问他,每天吃三明治可乐不会腻吗。他想了想,说不会啊,习惯了就好。抽完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又看了眼我的纹身,问:“疼吗?”我掐灭了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用手指着心脏的位置说:“以前这里疼。”说完我突然就笑了起来,可能觉得有点矫情。他也跟着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
因为他的出现,我的生活渐渐规律了起来,每天按时开店关店。我担心会因为我的开店晚了或者关店早了,而错过他。虽然每次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拿三明治可乐的一分二十秒,和抽烟时的三分钟。
等待他到来的时候,我总是从便利店的窗子里望向马路对面。每次,他就像一束光,马路上那么多人,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我根本看不到别人,在心里数着19步看他从对面走过来。
我回过神来,发现已经10:21。窗外的雨也渐小至停。开窗。透风。雨丝飘进。清凉,不似夏天。
10:33,突然想起店里只剩可乐,没有了七喜。
于是,10:40,下楼,出门。穿过两个街区,三个便利店,只为买一罐七喜。最终买到了一罐2018.6.26的七喜。我想今天18:00的时候,让他把可乐换成这罐七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排队付钱的时候,前面的男生买了一包烟和一罐可乐。其实很想告诉他,今天七夕,要不把可乐换成七喜吧。但我知道我拿的那罐已经是最后一罐。
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二十公分,因为一罐可乐,想和他说话,因为一罐七喜,而欲言又止。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从可能的小于二十公分到最后的无法预测。
拿到七喜后,已经11:22。
我开始往我的便利店走,距离见到他还有六小时三十八分钟,也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如期而至。
图:麻花
文: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