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韩氏集团的私人公寓——韩氏园林。
更确切的说,这里是集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度假村。绝大部分时间是韩氏集团用来招待贵宾或重要客户吃喝玩乐的场所,其中,有几栋小型别墅是为集团的高层领导人专门准备的。
夜深了。
园林里却还是灯火通明。
此时,韩皓坐在沙发上一边安慰着痛失女儿的妹妹韩秀,一边大发雷霆地对几个随从吼道:“废物,一群废物!昨天不是还请了三十个保安公司的人过来吗?这样居然都能让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在我们自己的公寓里将琴儿杀害,你们说,让我这张老脸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我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什么用?如果警察能找到凶手倒好,找不到的话,你们统统给琴儿陪葬去,滚,滚,滚,都给我滚!”
而那些个随从,一个个都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并不敢真的“滚”。这时,韩皓起身推开落地玻璃窗,一阵阵清凉的晚风迎面吹来,顿时冷静下来,心头的怒火也稍微熄灭一点。只见他头也不回,摆摆手说:“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吴妈,你扶二夫人进屋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
每个人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出去了。
“好的,老爷。您也早点休息吧,别累着自个了。柳琴小姐在天有灵,警察一定会找到凶手的!”说完,吴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扶着几乎哭得不省人事的韩秀上楼去了。
韩皓回身,走到酒柜倒了一杯红酒。站在无边的深蓝下,没有明月与星辰,这样寂静的夜,想起这些年来家里发生的天灾人祸、大事小事,总让他觉得无边的荒凉,倍感无力。
韩皓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跌坐在沙发里。他想着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不为了自家企业的发展齐心合力搞好事业,却整天为了继承家产的事勾心斗角、明来暗去。这一对不孝子,几乎已经成了外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话。而妹妹的女儿柳琴,从小就乖巧懂事,天真烂漫,与世无争,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儿,才22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怎么就会……韩皓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哽咽起来,老泪横秋。
楼上,卧房。
韩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的睡意,有的只是无尽的悲痛和悔恨。墙上的挂钟忽然敲响了。抬头一看,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冲出房外。
“哥!”
“妹,怎么了?不是要吴妈扶你上去休息了吗?你怎么又跑下来了。”韩皓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沙发里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的缘故,毕竟五十多岁的人,经不起这么折腾了。被韩秀这么一喊,一下子惊醒过来,站起身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偷偷抹了抹眼角还残留的泪痕。
“哥,你怎么不进房睡?”
“哎,人老了,不知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
“哥,我突然想起来了,昨天柳苏来过,而且是带着周卓伦一起来的!哥,你给她寄请帖了吗?”
“柳苏?她从医院辞职后不是就没有消息了吗?”韩皓突然想起来,她是柳琴同父异母的姐姐。
“对呀,我昨晚看到她了。然后在别人那里打听到,说她辞职后在国外呆了两年。三年前回国,现在是一个什么演绎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哼,真是小看了她,如今都成女强人了!”说起柳苏,韩秀忍不住一股怨恨涌上心头。
“是吗?这个我倒是没留意过。”
“昨晚,她还和琴儿说话来着,但是……”韩秀低头略一思索,继续说道:“她们好像聊得挺开心的。”
见韩皓不说话,韩秀继续说道:“哥,你说柳苏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做,偏偏跑去什么演绎公司工作,到底是为什么呢?她不会是单单为了查她父母的车祸原因吧?是不是查到什么了?哥,我看……”
“不可能,警察都说了,她父母那是意外,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韩皓突然打断韩秀的话,又摆摆手说:“妹,别想太多了,先上楼去好好休息。你可不能把自己整垮了,我们还要处理琴儿的后事呢。”
“哎,那好吧,哥也早点歇着。”韩秀欲言又止,不情愿地上楼去了。
此时,韩皓睡意全无,不禁回忆起五年前那场车祸。
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因为车里除了柳苏的父母,还坐着另外一个女人凌紫瑶,一个无法成为他妻子,却与他深深相爱着的女人,那是他的初恋!后来,在诸多压力之下,最终韩皓选择了听从父亲的安排,走上了家族企业婚姻联盟这条不归路。虽然痛苦,却是无奈,更无力反抗。难道,真的是上一辈的恩怨要牵连到下一代去吗?
那场车祸,柳苏的父母是当场死亡,而凌紫瑶被快速送往医院抢救。
他清楚地记得,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守候在急症室门外,他当时都觉得自己两腿在发软了,却还是要强迫自己硬撑着,作为集团总裁,他还要努力去安抚其他人的情绪。
等了许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缓缓打开。
只见柳苏表情呆滞,木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轻轻地摇摇头。她头戴白帽子,身穿白大褂,外面还套了一件深蓝色防尘服,手上戴着医用手套,血淋淋的,很是吓人。突然,她冲过去抓住韩皓的衣领不停地摇晃着,哭喊着:“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
韩皓当时听了,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北。
然后,柳苏哈哈大笑着冲出医院。
接下来的几天,办理后事,也成了一件尴尬异常的事情。那边,柳苏要为父母一起办,虽然明知道父母早在二十年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婚了,可是父亲对她一直是很疼爱的,并没有因为离婚而对她和母亲不闻不问,所以柳苏认为她有必要为父母一起办理后事。这边,韩秀虽然对丈夫又爱又恨,可毕竟人没了,作为他的现任妻子,她是有权利和义务为他办理后事的,同时柳琴也希望自己能送父亲走完最后一程。为这事,柳苏和韩秀母女是起了争执的。最后商量,由韩皓出面,以集团的名义为车祸中死去的三人一起办了后事。就像一场闹剧。
事后,柳苏便从医院辞职,两年都没有消息。韩皓便也渐渐忘了这么一个人。
直到刚才,韩秀说出来,他才又想起这一段往事。韩皓至今仍然不明白,当时柳苏为什么会冲着他发狂,说他是‘杀人凶手’?
其实,对于柳苏父母的死,韩皓也是很难过的。毕竟,她父亲柳景荣当时已经是他的妹夫,并且早已经有了柳琴。可是,他韩皓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对于柳景荣每个月都要抽几天时间陪前妻和女儿这件事,韩皓是从来没有阻止过的,只是希望他把握好分寸,因为他绝对不允许柳景荣因此而冷落自己的妹妹韩秀,以及他那可爱的外甥女柳琴。
天已微明。
此时,在杨夏薇的办公室里,李岩还在一个本子上涂涂写写,杨夏薇则盯着办公室里一台互联网电脑,不停地在翻看着什么,间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而其他人都已进入梦乡。看样子都是熬到大半夜,困得实在不行了便就地打起盹来。吴冰趴在桌上,陆翔斜靠在椅子里,而李文轩最有型了,干脆靠着墙壁,双手怀抱在胸前,双脚交叉,此刻正面带微笑,不知梦里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