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的南京,一切归零。在乍起的秋风中,程慈航走下了归国的轮船。
《昙花梦》最初的宣传提到了“中国式福尔摩斯”,这也是这部剧最初吸引我的地方。程慈航生于乱世,却长于优渥的环境之下;他意志坚定,追求的是自由平等家国崛起;他感情丰富,对于亲情爱情满怀热忱。正如人们很难将1945年的南京和世纪末的伦敦联系起来,程慈航除了一颗聪明的大脑,他同远在英国伦敦贝克街的那位侦探似乎没有半点联系。
这并不代表着程慈航这个角色失去了魅力。他一走出码头就甩开膀子打了一架,之后又嘲弄了警察一番。“民众怎么能信任你们这些高居‘首都最蠢排行榜’前列的警察?”不需要言语,只消一个眼神,程探长在大牢里都气定神闲,傲娇的气场立时就像实体化了一般兜头扑来。
之后程慈航同学发现一切都不是打一架捉几个小偷那么简单。而作为警察局长的接班人,程慈航在各方博弈之下被推上了“布衣侦探”的位置,来面对这团迷雾。其间收获一起奔走查案一起头脑风暴的美女警察拍档一位,迷妹一只,boss若干,还有一大波负责被自己和美女拍档揍的群演…….呸,小喽啰。
看,这个人很聪明,风度翩翩,因为超群的智力和能力而带点骄傲,他被蒙上眼睛时仍然能分辨路线和地点,他有支持他的搭档和恋人,也有隐于背后不断找茬的对手。他同样是当时绝无仅有的“咨询侦探”。总结这些特点,我似乎能够窥见他与福尔摩斯暗暗相合的部分了。而正是这些特质和细节,让他也获得了独属于高智商人群的吸引力。程探长俘获人心靠的可不仅仅是相貌身材或者身上的三件套,Brainy is the new sexy,我更享受的是看侦探拿着手术刀一层一层地拨开真相的过程,仿佛在解剖一只眼纹华丽的凤蝶。
但是程慈航偏偏生在中国,恰好在1945年这个关键节点回到了祖国。他是带着为恋人报仇的意志回来的,他也自信自己能够应付归国后的挑战。事实上1945年的南京却处在国内政权对立,国外势力尚未式微,连江湖组织都能掺上一脚的复杂局面。中国已经不再像战时一样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更不可能像百年前的伦敦一样安定繁荣。“你说我们是绕着太阳走的,可即便是绕着月亮走,这对于我和我的工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福尔摩斯可以这样坚持,程大探长却不能。追查已久的锦线却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是选择遵从养育自己的叔叔还是让五九档案重见天日,甚至是选择欺瞒自己的美女警官还是痴心一片的迷妹小姐,这一切让程慈航的身上逐渐背上了越来越多负累。“在中国,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看着程慈航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一切,着实是个痛苦的经历。
到最后,程慈航身边的人全都渐行渐远,三观被一次次打碎重组。如果我是可怜的程慈航先生,也许早就后悔回国,后悔经历的这一切。而程慈航让人震撼的地方却在于:他一直追查到了最后。即便是最后他不得不放弃欧阳倩,失去霍蜜儿,与自己的叔叔站在对立面。
这让我终于明白了这位“东方福尔摩斯”小说的最后,程慈航为了五九档案而选择放弃生命同归于尽,而剧中的他也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为了能够替人们追寻到最后。人们可以遗忘原谅,但必须知道真相。在人生的这条无色的绳索中,缠绕着一条名为阴谋的火红色绳索,解开这条绳索不就是侦探的工作么。抛却所有对程慈航的赞美、疑虑和争议,对他最后、也是最贴切的概括,还是一名侦探。有着近乎天真的正义感以及愿意为了它一往无前。正如夏洛克·福尔摩斯在莱辛巴赫瀑布对莫里亚蒂说的那样“如果可以确实的让你毁灭,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迎接死亡。”
没有人想到他会是殉道者,但他同罪恶一同坠入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