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蔡伟的愤怒,在农历28日爆发了,那天傍晚他从大哥家喝酒回来的时候,一张脸沉得简直要滴下墨汁来,他把魏丽拽到里屋:“你是不是在外面找人了?”
“你大哥跟你说什么啦?”魏丽问。
“大哥说啥?你他妈这几天怎么对我的?外面没人你会这么对我?”魏丽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色厉内荏的抓起蔡伟的胳膊:“你从你哥家一回来就说这种话,我们找你大哥问个清楚去,凭什么背后造谣生事,毁我清白。”
这场架从大哥家吵到了婆婆家,小姨和小姨夫都被叫到了现场来评理。
小姨一进门,就呵斥魏丽和蔡伟:“大过年的闹什么?年不过了?”
魏丽开始哭:“姨,他们一家人都污蔑我,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姨夫问:“污蔑你什么?”
“你问她们!”魏丽抬起散乱着头发的脸,伸手指向蔡伟和大哥大嫂。
蔡伟低着头,诺诺的:“叔,是我喝醉了乱说话。”
魏丽哭的更厉害了:“姨夫,她们泼我污水,毁我名誉,我没法活了啊!”
大嫂说:“是不是泼你污水自己清楚!你敢说你跟姓程的没任何关系,没关系他凭什么让你一个新去厂子不久的人当小组长,凭什么我们上同样的工,你就比我挣得多?没关系他来关照你?他怎么不关照别人?”
“呵呵,”魏丽从大嫂的话里,断定大哥大嫂并没有任何自己出轨的证据,“嫂子,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嫉妒我当组长,比你多挣100块钱而已,有本事你去当啊?”
“哼,我可没那勾搭男人的本事!”嫂子毫不示弱。
魏丽气急败坏的揪住大嫂的头发:“我勾搭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勾搭男人!”
大嫂也抓住了她的头发:“我有没有证据?背后别人怎么议论你们的,你自己不知道?那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说,脸都被丢尽了。”
两兄弟急忙上去,分开各自媳妇,婆婆生气的拍了桌子:“消停点吧,大过年的,丢不丢人啊!”
小姨夫问:“梅,说来说去,你有没有证据?”
大嫂扭着头:“叔,这种事还需要啥证据,没事的话别人会背会议论她吗?”
小姨夫厉声到:“胡闹,没凭没据的,这种事情怎么好乱说?”他顿了顿:“这事是老大媳妇的错,自己弟媳妇,一家人,在外面要相互照应,你们这倒好,回家搬弄是非来了,魏丽比你能干,性子也活络,当个小组长多挣100块钱有什么见不得的?蔡伟你也是,不问清楚就这么闹?”
蔡伟讪讪的,声音低不可闻:“不是,叔,丽回来这么些天都不让我碰她,我心里窝火,这不就起了疑心?……”
这场不愉快,最终在小姨夫的威严、小姨的说理和婆婆对老大媳妇和蔡伟的质骂下,不了了之。
功法
魏丽在串亲戚时发现,在以她们为代表的年轻人都出外打工挣钱的时候,留在村里的人们竟然在看孩子之余,发展出了一个有别于以前织布聊天的新爱好:老人孩子在晚饭后都会聚集在婆婆家围成一个圈子一起练一种功法。
这种功法是婆婆从别的村带来的,说全国人民都在练,包括一些城市里的知识分子、干部,“比我们有钱比我们聪明的城里人都在练功法,我们再不练,就没有机会了,现在感谢李老师,给了我们普通的老农民也带来了获得圆满的机会,给了我们帮下一代积功德的机会。”每天开场的时候,婆婆都会说:“让我们先为李老师祝福一分钟。”婆婆带领她们一边练,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不断提及什么“升天”“圆满”,中间还要不时夹杂着对指引他们达到天国的李老师的由衷感谢。
在婆婆引领下,小姨也成为了一个积极的传道者,她说:“人家老师大老远的骑个自行车来布道,一口水都不喝我们的,一口饭都不吃我们的,一分钱都不收我们的,人家图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我们自己获得圆满。”
村子里打工或上学回来的年轻人对此现象不屑一顾,对于老人递上来的功法书籍,基本都嗤之以鼻,尤其是小姨家刚上了大一的二表妹,她对小姨和婆婆的话充满了鄙视,她甚至在她们练功的时候,围在旁边不停的嘲笑、泼冷水。“太愚昧,太迷信”她说:“什么升天圆满,一群老农民,人家一点小伎俩就把你们迷的五迷三道的。”
她的话并不讨喜,很多人反驳她说:“上几天大学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自己也是农民出身的,还瞧不起老农民了。”
虽然不屑,年轻人们对此并不以为意,这么多年来,一会儿这种功兴起一会儿那种功风靡,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
其实这个现象并不正常,这种“功法”发展之迅速令人堪忧,很快的,镇上的每一个村庄都沦为重灾区,留在村里的每一个人包括魏丽那一双7岁和3岁的儿女,都迅速被纳入麾下,膜拜着这种能给自己带来长生不老的大法,事出反常必有妖,常年在外的他们并没有预想到,当时整个老家的乡镇都已经被笼罩在一个巨大邪教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