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每隔两周都会寄来一封信,这样坚持了三年。他说每天都会写,山区偏远寄来总会迟一些。我把这些信小心翼翼的珍藏。想到还有一周的时间我就要见到他了,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悦冲淡了即将离别的痛苦。我在那些无眠的孤独的日子里总会想起他。
他是我在咖啡馆打工时认识的,那时他已经是一名医生了。他经常在下班后过来,坐在专属他的位置上。点下一杯咖啡和几块甜品,安静的坐着。干净而儒雅。第一次见他时我就倾心于他了,在为他送餐时,我总是故意停留几秒钟偷偷看上他几眼。他会对我回以笑容。后来我再也无法掩饰对他的情感,主动表白了对他的爱意。他也并未感觉到意外或是惊喜,而是在那天下班后过来来接我回家。我们之间就一拍即合了即顺理成章又爱意十足。像是一场冥冥注定。
越是想念他我越是觉得孤独,在山区的夜里一觉醒来,觉得他正拥抱着我,可当手臂拥抱过去的时候揽进的却是一阵心酸和失落。
距离见他还有三天,班上的一个女孩儿生病了,因父母外出打工寄宿在学校。村里诊所说是轻微感冒,可孩子下午开始发烧烧到近四十度。在去镇上医院的路上她意识有些模糊,轻微的抽搐。我抱着她内心一阵阵恐惧、无措。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催促司机师傅。此刻的无助再一次让我想起了他,他上次来看我是在去年元旦。他提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一脸疲惫,远远看见我他便丢掉行李向我跑过来。他给学生们带了吃的书和衣服。学生们开心地围着他,让他说一些笑话或是唱歌。他给每一位学生都检查了身体,和他们一起跑步上课。那个新年是难忘的,他带给我的是无尽的温柔和包容。车子驶进了镇医院,悬着的心渐渐落下了,孩子在里面救治我守在外面,内心却是踏实的,似乎他就在里面。
最后一天了,我离他又近了。学校里派了车送我去市里,回望着渐渐模糊的学生的小身影,渐渐透明的村子只能说再见了。内心的悲伤很快被一阵欣喜取代。我给他带了礼物,小心地放在贴身背包的最里面,是一本画集,画满了日常与他。机场漫长的等待和飞机上度日如年的时间都让我觉得这短短的几小时比三年的时间要长。我预演着见到他时我该用什么表情,该说些什么话。甚至会怀疑到他会不会在机场接我,他此刻会不会同我一样喜悦、焦急。我做着古怪的表情和自言自语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像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确实如此我正经历着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心理历程。
飞机已经降落,我此时却觉得仍飞在空中。接机的人有很多,我一时无法准确地看到他。我推着行李寻找他,或许我应该给他打个电话,我的嗓子干涩一时竟没能发出声音。“喂,到了,哦!看见你了,站在那儿别动。”他已经走了过来。“抱一下!”我深深地埋在他的怀抱里。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样的好闻。他似乎有些不一样,直到他提起了最后寄给我我假装没有收到的信,两人才终于言归正传,彼此的心也终于找到了落脚点。我们终于在相聚时分开了。
那次的见面是我人生中升起的最高的火焰,却在瞬间熄灭了。极致过后是一场悲凉。我们相爱一场,结果如何无是非对错。冥冥的相爱没有谁会规定相守。对他的爱让我不得不寻找自救的方式,彻底离开似乎意味着解脱。慢慢销蚀心中那片刻须臾不离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