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兼老朋友，离婚有三四年了，到现在还单身一人。

那时女儿正在上高一，小儿子上小学三年级。现在女儿上大二了，儿子上初一。

朋友说他们俩口子打打闹闹十几年，没消停，他爱喝酒，老婆爱吵闹，感情一直不好，互不相让，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

女儿跟她妈，儿子跟爸。

孩子他妈我不认识，感觉是一个母爱比较淡薄的女人。

儿子跟父亲，某一年，当爸的外出干活，商量可否将儿子托给他妈照顾几个月，母亲的条件是一个月付2000块钱生活费，后来还干脆说没时间，照顾不了，无耐，当爸的只有舍弃这份活。

女儿上大学，学费和假期来回的车费由父亲承担，生活费由母亲承担。生活费约好是每月一千，但动不动某个月卡上打五百或八百，就没下文了，女儿不好张口再要，有时过的很紧吧难熬。

这个年节又来了，朋友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帮个忙。

我说有空，什么事。

女儿假期回来，儿子黏他姐姐，跟着姐姐在他妈那儿住一段时间了，当爸的好些天没见儿女。

要过年了，他约两个孩子出来，吃一顿自助餐，再给买件新衣服。

儿子的随便买，已经买了，女儿的前几天跟她妈逛了一圈，选中了一件，具体因为价格没有谈妥，没买，今天让我帮忙参谋参谋，再瞅一下，砍砍价，给女儿买了。

我们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去了那个商城。

两个孩子在前面走，一对非常乖巧的儿女，姐弟俩非常亲密，做弟弟的跟在姐姐身旁，开心的围在姐姐左右，一蹦三跳，眉开眼笑，他爸说像个哈巴狗儿。姐姐很爱怜弟弟，眼神里都是宠溺，拽着弟弟的手，在人群里左右穿梭。

我跟孩子爸走在他们身后，有一个瞬间，我有一种憾觉，此刻，一对儿女在前面走，后面跟着父母一同逛商城，给他们买新衣，置年货，一家人欣欣向荣，多么好啊！

朋友此刻也许也生出一股悽惶，沉默无话。

过了一阵，他叹息了一声，可惜了一对孩子给我俩口子了。

我说，我正有此感，没好意思说出来，这么好的一对儿女，为什么让他们承受残缺之苦。

他说，平常倒没什么感觉，每到过年，出来熙熙嚷嚷的，超市商场一家人一家人逛街办年货，心上就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进門来孤孤单单，没有热气腾腾，没有炊烟升起，没有一个家的样子，心上苦涩就泛上来了。

两个孩子拉着手，穿过人群，进商城，上扶梯，两人窃窃私语，嬉笑玩闹，心无旁碍的样子。

我有一丝疑虑，这俩孩子如此快乐幸福的模样，真的心无挂碍吗？

当爸的经营着一辆挖机，就在几个月前，寻了一份挖土方的活，要在省城干几个月，把儿子托给他妈照顾，当妈的拒绝了，因为孩子上学，三餐要定时做，把自己给拴死了，妈是跑出租车的，会影响她挣钱。

而女儿，本身是由母亲抚养，这件商城里的衣服，假期里女儿和母亲一起来过一次了，女儿爱不释手，母亲嫌贵，最后没买。

但是他们俩单纯快乐的模样，似乎心上不受父母这种别扭扯桎关系的影响。

姐弟俩谈起那件姐姐喜爱的衣裳，当爸的知道了，约我帮忙看看样式，质量，砍砍价，给女儿买上。

但遗憾的是，当我们找到那家店铺，码合适的那件已经被卖掉了，店员拿了另一件，有点大，试穿一下，显的拖赘。

店员一直在忽悠，大一点更显得青春气，休闲，随意，大气......，但我和孩子爸都不由自主地摇头，的确是大的空空荡荡。

女儿的情绪伤伤的，还是勉强微笑着，有点羞怯， 和掩饰不住的失落，不知该不该买，用眼神问她爸。

他爸也没主意，问我，我们都没主意，我不是妈，甚至也不是熟悉的阿姨，我不好做这个主。

我问了一下价，店主说标价六百六，冬季马上过季了，现在打六点八折，我摸一下衣服，仔细翻看一下，米白色的长棉衣，质量不错，样式漂亮，正是青春女孩子的款，要价六百，买价也就三四百元，不贵呀，孩子这么喜欢，为什么当时不给买了。

我心里都升起对这个母亲的怨愤。

我有些怜惜地看着这个女孩，看她脸上红一下，白一下，非常喜欢，又没有合适的码，脱下来，抱着，无耐地就地转圈，不自觉地轻轻跺脚。

我心上一疼，我的女儿，若是这样子喜欢，借钱我也买。她有妈，是亲妈，为什么不满足女儿这个小愿望呢？

弟弟围着姐姐，仰着头一遍一遍缠着问，姐姐要这件不？买不买？

姐姐有点烦，不理他了，还是用征询的眼神望她爸，她爸又望向我。

她爸和我都觉有点太宽敞，穿上没有了效果，最后没买，我们出了商场。

在商厦门口，朋友向我道谢，谢我的陪逛，他说今天迟了，改天让女儿再选一件别的款，我们招手再见。

那姐弟俩在前面走，手拉手，一长一短的一双手臂前后甩着，父亲跟在他们后面，踽踽地走着，看他们走远了，我心里咋不会说的一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