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的初恋,像龙卷风一样,疯狂而来,快速消散,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后来的橘子没有转专业,没有回家复读,也没有跟他喜欢的男孩子破镜重圆。
那个她不感兴趣的专业一读就是七年,那个她不喜欢的城市一呆就是七个冬夏。
每年放假回家大年初五的高中聚会,橘子也从来都没有出席过,无论班长多么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地邀请她,都无济于事。
橘子说,她愧对老班对她的教育之恩,无颜面对自己的恩师和高中同学。
橘子说,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老班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嘲笑她奚落她当时“不听老班言,现在自食的恶果”的一副丑恶嘴脸。
橘子说,就让老班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好了,她可不想当面去领赏。
橘子没有说,她不想去,是怕去了看见那个她曾经喜欢的男孩,早已物是人非。
橘子的初恋,看上去一点都不美好,虽然被分手的橘子做了个看上去很酷、很仗义的选择,但是分手完一个人在楼下埋头哭到夜深人静,越哭越没意思,抬头看看空旷到被昏黄的路灯映衬得有些瘆人的校园,然后用手掌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用食指和拇指捏了几把都要流到嘴里的咸咸的鼻涕,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宿管阿姨面前走回寝室,想想都觉得那时候的橘子太特么狼狈了。
去了一个不喜欢的学校,呆在一个不喜欢的城市,读着一个不喜欢的专业,爱上一个不太对的人,然后,还被甩了。
那时候被所有这些不如意的漩涡席卷的橘子,该以何为继。
对学业和生活完全提不起兴趣,本就不求上进的橘子,因为养了两个月的伤,大学课程对她来说更是犹如天书,原本就经常翘课的橘子,现在以听不懂为由更加理所当然到肆无忌惮地消失在了活跃的课堂上,也消失在了同学们的视线中。
她得过且过地活着,秉着“大学不挂科人生都不算圆满”这种曾经被自己鄙视的垃圾信念复习考试。还好,一直到大二上学期,她的人生一直都没有“圆满过”。只是,240人的学院,橘子排名192。那个高考成绩斐然,免试进入学校精英班的橘子沦落至此。
辅导员关心橘子的身体,不解橘子的成绩,他把橘子叫到办公室,问橘子是不是脑袋没有恢复好,问橘子是不是那次摔傻了。面对着辅导员关切的眼神,橘子转转眼珠,向上看看,向下看看,嘴里漫不经心地说着“可能是。”
大二下学期期末考试临近,橘子还是躲在寝室,躺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双腿挑起放在桌角,边听音乐边看书。到底能看进去多少内容,橘子好像并不在乎。
屏幕右下角的企鹅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跳动,橘子打开,是阿良。
“小橘子,没事吧,看你签名总觉得你一直都不太开心呢。”
“谢谢关心阿良学长,我没事。”
“马上就要考试了,复习的怎么样呢?”
“唔,不怎么样。”
“你在哪个教室呢,不然我去找你一起复习吧,你要考的内容我都考过,可以指导下你。”
看着屏幕思索了片刻的橘子说“好,我在寝室,那我收拾下去教学楼。”
期末考试前的每个教室都有很多人在拼命地啃着书本课件,废寝忘食。橘子好不容易在跟阿良商量好的教室找到了一个空位子,她四下看去,想分辨出哪个是阿良,可是人头攒动,橘子实在无法确定哪个人头才是几乎一年未见过面的阿良。
“我来了阿良学长,你在哪里呀?”橘子掏出手机,给阿良发了消息。
橘子看见前面的几排突然有个头抬起来东张西望。当他转过头时,看到举起手的橘子,会心一笑,示意橘子出教室外面。
那晚的风很暖,那晚被乌云遮挡的月亮不知不觉露出了光华。
橘子说,那晚他们趴在栏杆上聊了很多很多,聊了很久很久。
阿良是个全身自带正能量,永远充满无限活力的阳光大男孩,就连他说起话来都滔滔不绝,眼神光芒四射,气场强大,在他的世界里“奋斗不息”;橘子是个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内心加眼神都无限空洞无比茫然的忧郁小女生,她走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说话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整个人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像扶不上墙的烂泥,在她的世界里“堕落不止”。
橘子不明白阿良为什么这么热爱这看不到光的生活,明明活着很无聊;阿良也不明白橘子小小年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过不去的坎对生活要这么冷淡,明明世界这么美好。
他们就像这多彩世界的两个极端,一个五光十色美丽到无与伦比,一个黑白交融惨淡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