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付的高二在暑气未散去的九月开启了,每天早上骑着车匆匆赶去,又在大汗淋漓中回来。
两三天后,每天到家就不断的告诉我太累了,除了排得密密麻麻的课,还有便是早晚骑车太辛苦,一身臭汗,特别不舒服。我听了只是笑笑,应了一声:“哦,确实难受。”见我只是接纳他的情绪,没有给出解决办法,小付有些失望了。望着他暗淡下来的目光,我补充了一句:“就当锻炼身体嘛。”“可是我每天都在打篮球啊。”我不再说话,他也沉默了。
之后的日子,小付回到家不再记单词或做作业,更多的时间,拉着我让我陪他聊聊。聊的内容很杂,同学相处,老师的误解,自己的迷茫……我一般只是听着,偶尔核对确认一下他的感受,不对任何事做评价或建议,整个聊天的氛围轻松愉悦,小付说:“妈妈,我感觉和你聊天还不错。”是啊,有个人能静静地听你诉说,不会打断你,随时能接住你的情绪,让你的身心完全放松,确实很舒服。
天渐渐凉了,亮的也较晚,我开始考虑让小付不骑车,由我和爸爸送。谁知,那天就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为下雨,爸爸就早起送小付上学,因为小付磨蹭了些,所以同爸爸发生了不愉快。晚上回到家,他告诉我爸爸说你要这么懒,就别走读了,自己去住读。转述完这句话,小付问我:“妈妈,你是不是也想我去住读呢?”说实话,我舍不得。每次想到他要住读,我就回忆起初二他被强制住校的第一周,我不断从卧室走到客厅焦躁。可当我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情感后,小付表示质疑,原因在于他常常听到我们的抱怨。这一刻,我明白了常常自己的情绪宣泄,一字一句都刻到了小付身上。之后,虽然我不断解释,但小付的内在已经认定因为我们不愿送他,所以都更愿意他住校。
周六因为手机的事情,我和小付又弄得不愉快。周日一早,他就来找我聊天,希望能像他的同学一样,周末自己保管手机或手机使用完全自由。我略思索,拒绝了。之前约定的两小时,我认为时间是足够的。小付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我磨,各种理由和借口。最后,被我再次拒绝后,他极为生气的说:“不行就不行,我要去住校,在学校还要自由一些。”那一刻,我愣住了,紧接着不舍和担心涌上了心头:高二和高三,应该是我能充分陪伴他的最后两年,此后的小付会离我越来越远。可他已经做出决定,并且决定背后隐藏了威胁——你们不让我手机自由,那我就去住校。为了不被胁迫,我点头同意了。
内心的焦灼让我无法平静,立刻同小付的班主任进行沟通,说出了我的担忧,害怕住校后偷偷玩手机损伤视力、耽误学习。最后决定还是再同小付聊聊。在我纠结的一个多小时,小付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并列出了需要购买的物件。行动力如此之强,对他而言,真是第一次。
家庭会议上,小付说自己辛苦一周了,特别想好好放松,但是回来依然是各种约束,没有自由,还不如一直在学校好,至少一早一晚不用赶时间、费力气骑自行车。听了小付的话,我有些心酸。确实,从早上六点过到晚上十点,中间只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骑车回家,辛苦啊!
面对此,还能怎样呢?当一个孩子对本是依恋的家决然放弃之时,定是内心感受不到温暖和支持。我告诉他你的辛苦爸爸妈妈都知道,所以我们在此之前已经决定接送你了。另外,走读已经办理,突然要住读,会增加老师的工作。再者,回到家你能休息的更好,所以我们建议你还是不住读。
面对我们的分析,小付依然不同意,他再次要求周六回家手机自由。爸爸见我们僵持不下,以晚上十一点交手机作为最后的让步,小付也点头同意。
住校风波至此结束,我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这真正应验了那句——不是孩子离不开我们,是我们离不开孩子。同时,再次感叹“家是讲爱而不是讲理的地方”。对于小付,确实要多给温暖和爱,给予他足够的心理营养,才能帮助他顺利渡过辛苦的高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