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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花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尤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这首词是李煜的名篇之一,主要写李煜被俘虏投降大宋之后,在失去自由的幽禁生活中的亡国之恨。
写亡国,相对要容易一些,只要有相应的历史事实就行,历史上不乏名篇。可是写恨难!
恨是什么?是情绪、是感情,是抽象的,很难直接描述。但是,感情也不是没有办法描述。因为感情总是由人、由事而生,有可恨的人和事,就生出值得恨的感情,突出可恨的人事,就可以变换为形象的思维,把感情具体化。
比如这首《破阵子 四十年来家国》,写亡国恨这样重大的题材,没有选兵败如山倒的仓皇,也没有选百官顺势而归的凄凉,却选了“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尤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作为重点来压轴,出人意料之下,更让人感到诗人的恨之深。同时,也让读者感到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举国归降之日,作为帝王,不哭、不闹、不骂、不抵抗、不自裁、不沮丧,居然去听教坊离歌,垂泪宫娥,怎么能不亡国呢?
可转念一想,后主自小生于深宫,长于夫人之手,深通音律,长于艺术文学创作的文弱帝王,你要让他金戈铁马,他也不会啊!
可东坡先生不这么想,他以为后主身为帝王,自当身负重责,岂能游戏深宫,舞文弄墨。因此在《东坡志林》中对后主大有不满,此论一出,让后世词选家大多时候对这首词自动忽略,即便入选,也以谴责为主。
其实,这首词极富艺术性,也很耐人寻味。若是有心人,一定能从中体会出后主强烈的家国恨和深深的无奈。要知道李煜是个多思善感、心灵细腻、感情丰富的人,这“三千里”的大好河山,于一朝之间毁于己手,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不止一次、也不止一日的在内心独子感慨:“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甚至幻想“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过着“日夕只以眼泪洗面”的凄惨生活。可是,哭有是没用?但不哭,他能做什么?帝王不是他的选择,是他的宿命,他无法逃避。作为千载之下的读者,我们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吗?
于是,他归降之后,日思夜想,难以排遣,难以开解,只能把自己的恨写进词中,好教后人知道:我也是悔不当初!
就这首词来说,他从远处想,大处落墨,举重若轻,用词遣句出人意料,在千年岁月中,尽管屡遭非议,但依然用词的本色成就了此篇的长盛不衰,令人感佩。
此词开篇气势恢宏,先说开国历经四十年,坐拥三千里,又说他的国家楼宇鼎立,民生安乐,国事鼎盛,富足繁华。把一个浩荡壮阔、气象万千的南唐写的淋漓尽致。紧接着,他却出人意料的软绵绵的丢出一句:“几曾识干戈。”,顿时,刚才的繁华也罢、壮阔也好,顿时化作千里狼烟,从侧面控诉了侵略的恶行,也写出了自己的惊慌失措和满朝文武大臣的束手无策,面对这样的情景,对敌国、对大臣、对自己能不恨么?但这一切,终究“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如今,自己已经是别人阶下囚,整日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折磨的昔日的倜傥君主骨瘦如柴,只能把仅剩的一点精力和满腔的恨意全部都倾泻到“沈腰潘鬓”身上,但如此还是不能宣泄自己的恨,,笔锋陡然一转,吟出“最是仓皇辞庙日”一句,顿时,气氛急转,道出了恨的根源:在仓皇辞庙的时候,身边的软弱宫娥全都不慌不乱的为自己演奏最后一支辞庙哀乐,那些平日里口口声声忠心耿耿、为国为民、誓死报国的大臣呢,都到哪里去了?要钱要官的时候都来了,可大难临头之日,他们的人呢?全都跑去巴结新主子了!这帮吃里扒外的佞臣,更甚于敌国兵将,诗人恨不恨?往日里自己听信了这些人的话,错杀了忠臣良将,诗人悔不悔?
如此又悔又恨,在遭人囚禁的日子里,和谁倾诉!无奈,只能借诗词来晦暗的表达。
这首词写出了一个朝廷的覆灭,也写出了一个帝王的悔恨,在历史上是很小几率发生的事情,不是谁都有机会体味。但全篇所表达出来的感情,却是常人所共有的,并没有矫揉做作,也没有盛气凌人,千载之下读来,依旧深入肺腑,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诗词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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