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不眠之夜
明日是花桥来接小蕾的日子，今晚的小蕾不似前两日那般悲戚，反而浅浅地牵起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这笑意过于勉强，子墨看在眼里，心里非常难过。
她拉住小蕾的双手道：“小蕾，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千万别憋着，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小蕾尚未哭，翠屏却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哭了起来，还边哭边说：“小蕾姐姐，我舍不得你走，要走也应该跟黄公子走啊！哪里冒出来这个狗屁郑文斌，天雷劈死他才好呢？”
小蕾轻轻的扶住翠屏的肩膀说道：“好妹妹，姐姐也舍不得你，可老话不是说，千里搭长蓬，人总会有聚有散，今晚就让我们三姐妹好好地说说话，也好给以后存个念想。”
说着放开了翠屏，转过身，走到梳妆台边拿出一只匣子，打开来，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银珠宝玉器首饰。
小蕾把这些首饰和财物分成了两份，对子墨和翠屏说道：“我们明日就要分开了，现在想来，以前过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这些东西你们一人一份，明日我走后你们就把自个儿的身子赎了，找个稳妥之人嫁了，去过平淡安稳的日子，歌舞营生对一个女人来说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刘老爷断断不会为难你们两位的。”
子墨拉过小蕾，逼视着小蕾的眼眸道：“小蕾，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小蕾避开子墨的视线，用袖子轻轻地拭去即将滑落的泪珠，尔后温和地对子墨和翠屏说道：“你们千万莫要推辞，一定要收下这些，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明天去了郑府，郑文斌定不会亏待我，那里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用不完的金银财宝，我哪还用得着这些，你们务必请收下，拿金银赎了身子，剩下的首饰算是留个念想吧！”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默默无语。更漏声滴滴似利剑刺痛离人之心，已近三更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窗外的天色依然暗如墨汁，小雪下得更大了，扑扑地敲打着窗纸。
翠屏毕竟有点孩子气，许是哭累了，竟然趴在圆桌上睡着了，子墨取过野鸭毛斗篷，披在她身上。
然后脚步轻轻地走到床沿边，和小蕾紧挨着坐在一起。
小蕾握住子墨的双手，看着子墨，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来。
子墨却开了口：“你想问问黄公子之事吧？”
小蕾轻轻地点了点头，眼泪刹那间汹涌而出，喉咙已哽咽，只发出沙哑的一句：“我和他……注定有缘无份。”
子墨用秀帕替小蕾拭去眼泪道：小蕾，你不要难过。其实黄公子，其实……罢了，对你实说也无妨，其实黄公子并不知你和郑文斌之事。我听刘霖说起，黄公子被黄老爷派去江南办事，估计最快也得半月后方回。”
小蕾站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轻抚腹部道：“这样也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子墨也站起身来，双手扶住小蕾肩膀道：“你要不躺会儿，你现怀有身孕，太过劳累对孩子不好。”
小蕾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道：“我睡不着，你先帮我穿戴吧！”
小蕾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铜镜映照出她那憔悴苍白的容颜，案台上百合香袅袅白烟在小蕾身边缭绕，似挥之不去的忧愁将她紧紧包围。
天明时分，郑文斌就派出婆子、丫鬟、小厮数十人用花轿将小蕾接去了郑府。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