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香浮动月黄昏
文/慕凉卿卿
御书房内。
“皇上，收到消息，上次派出的杀手全部……”太监总管砚祥低声向萧晟翰禀报。
“全部？”萧晟翰难以置信，问道：“连纳兰清嘉那小子也？”
砚祥道：“纳兰少主自刺杀失败后便失踪了，目前生死不明。”
“唉……”萧晟翰长长叹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在龙椅上，低声道：“作为当朝丞相，上官易势力太大，党羽众多，牵涉朝中大臣实在太多。朕手中可用可信之人太少，所以，只能暗杀。可是，为什么总是不顺呢？”
砚祥一旁劝道：“皇上，您还年轻，莫太在意，保重龙体啊。”
萧晟翰摆摆手，道：“行了，朕知道。今日上官家的六女进宫面见朕，来了没有？”
砚祥忙道：“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召她进来。”萧晟翰高深莫测地轻笑，道：“你们先退下吧。”
“诺！”
不一会儿，卿儿缓步进殿。
“民女上官卿儿参见皇上。”卿儿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低着头道。
“嗯，起来吧。”萧晟翰沉声道。
卿儿闻声站起身来，但仍低着头，心想老天开恩，让她速速前来，速速离去，千万别再引起皇帝的注意了。
“抬起头来！”萧晟翰再次开口道。
卿儿无奈，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就见萧晟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许久，卿儿见萧晟翰还在一直在看她，似乎没有要结束的想法，略抬高声音，提醒道：“皇上！”
萧晟翰徐徐开口：“你叫朕什么？”
卿儿赶忙低头，做恭敬状：“陛下。”
“换一个。”
“嗯……”糟了，卿儿心中暗自叫苦，她压根不知道眼前这个皇上究竟叫什么名字，只得道：“皇帝陛下！”
“什么？”
卿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求皇上赐教！”
“你……”萧晟翰叹了口气，道：“你怕朕？”
卿儿苦笑，道：“呵呵，哪有。”
萧晟翰不再予以计较，遂起身，边走边道：“你第一次进宫吧，走，朕带你四处看看。”
“诺！”卿儿见萧晟翰不再为难他，自然乖乖地点头应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砚祥则跟在二人后面不远处侍候着。
少时，萧晟翰与卿儿来到了一个自外面看不似之前那般华丽的宫房——玄穹房。
卿儿好奇地向里面张望，下意识问道：“这是……”
“走吧，进去看看。”萧晟翰淡淡一笑，说道。
推门而进，卿儿发誓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兵器，不由得来了兴趣，心下直叹：都是古董啊！
忽觉耳边阵阵剑风划过，转身一看，萧晟翰手持一不知名的长剑，潇洒的练剑，时而幻若虚云，时而飘渺若仙，时而腾若蛟龙，时而轻盈如蝶……不自觉的，卿儿看得入神。
萧晟翰收了剑，转身看见卿儿望着自己出神，唇边浮起了一丝丝嘲笑，走到卿儿身边，慢慢低下了头……
突然，卿儿意识到了什么，在萧晟翰的唇还没有贴上自己的时候推开了他，吓得她大口的喘着气，用手不断地拍着胸口。
萧晟翰明显没料到卿儿的举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你进宫之前，上官大人没告诉你些什么？”
“并没有。”卿儿赶忙摇头。
萧晟翰又问道：“那你这次进宫的目的？”
“是皇上您召我进宫的。”卿儿继续装糊涂。
此时，屋内弥漫着一种压抑又暧昧的气氛，压得卿儿有些透不过气，卿儿低着头，极力想避开萧晟翰那探究而又热切的目光……
“咚咚咚。”砚祥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皇上。”
此刻对卿儿来说，这救命的一句话仿佛是来自天界的天籁之声，清脆悦耳。
萧晟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卿儿的距离，道：“进来吧。”
砚祥恭敬地道：“皇上，午膳已经备好，您看要不要奴才让御膳房的人把饭菜拿过来？”
“不用麻烦了，摆驾乾元殿。”
乾元殿。
面对一桌子华丽的宫廷午膳，卿儿当时就凌乱了，惊叹道：“皇上，你真的像传说的每顿饭都吃这么多？”
“朕是皇上。”萧晟翰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卿儿内心不禁感慨帝王家骄奢淫逸的生活，又问道：“那这些菜你都爱吃吗？最爱哪一道？求推荐！”
“在我眼里都一样，没有特别喜欢的。”萧晟翰无所谓的回答道。
“是哦，每道菜只吃一口，估计也能吃饱了。”卿儿盯着眼前这一桌子的饭菜咂舌道。
“卿儿最爱吃的是什么？”萧晟翰吃着，不经意的问道。
“椰奶紫薯粥。”卿儿不假思索地说道。
“有这种粥？”
“哦，那是我家乡产的一种粥，娘每天早上都会亲自下厨做给我吃。”说到这儿，卿儿不仅欢乐起来，甜蜜而温暖的记忆流淌着。
那是她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满身是伤，却又任性地告诉佩容她只要吃这个粥，心疼她的佩容一遍一遍地做着她也从未听闻过的粥，直至卿儿被感动，喝下了整碗的粥。自此，每日清晨佩容都会熬好粥，叫卿儿起床吃早饭。如今光是想着，便不自觉得笑了起来，幸福轻柔地荡漾在卿儿柔美的脸上。
她没有看见，此刻，萧晟翰看她的眼神冷如冻极雪域的寒冰，冷透渗骨。
在卿儿看来，原本无聊又尴尬的午膳，最后却在温馨的回忆与谈话中悄悄地度过了，二人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啊，好饱。”卿儿满足的拍拍肚子，却见萧晟翰正在一旁好笑的看着自己，低头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
“接下来，想去哪转转？朕陪你去。”萧晟翰宠溺地揉搓着卿儿的头，给出一记摸头杀。
“嗯…那个…”卿儿下意识往后躲，苦笑道：“皇上您不午睡吗？”
“卿儿想睡？要朕陪着吗？”萧晟翰调笑道。
“不，不用了。”卿儿被这句话吓得不轻，忙道：“御花园，我们去御花园。那儿应该很美，我们去看看吧，快走。”
“哈哈哈！”萧晟翰笑着，摇摇头，走出乾元殿。
卿儿原以为相府的后花园已经是她见过最美的花园，可今天她算是长见识了——御花园遍植古柏老槐，佳木葱茏，芍药、牡丹各相争艳；垂丝海棠、石榴花皆是娇艳欲滴；桂花、樱花馥郁四溢……虽已至暮春时节，但园中依旧是一片情趣盎然，丝毫不见百花凋败之景。盆花桩景，古柏藤萝，相得益彰。又特立独行的在园中分散放置了各色山石盆景，以及千奇百怪的金麟铜像，祈求庇护。不仅如此，御花园还多用卵石铺出几条曲幽小径，小径的尽头连接的是一横跨于方塘之上的景亭伸出的抱厦，便于皇帝与妃嫔们游园小憩。景亭之下的那一寸方塘名曰：海若。赐名海若的原因一是这池水奇特，如海水般蔚蓝清润，平静大气；二是这池壁上坐有九条石雕蟠龙，金龙口含珠喷水，设计奇异精致，堪称鬼斧神工之技。园中间空畅舒广，四周建着围墙，用来隔开各宫苑，回环曲折，疏密合度，丰富了园景的层次，增添了层层变幻的动感。远处有一假山，与相府的假山不同，它更高大，却单薄，显得瘦骨嶙峋的。可能是天气转暖的原因，石缝里生出簇簇杂草，透出盎然生机。
卿儿有些沉醉其中了，不过，一阵欢笑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几个小孩子在不远处的合欢树下嬉闹玩耍，卿儿发现其中一个小男孩穿着很是耀眼，他身着明黄色暗龙绸缎小衫，足登四龙彩缨锦靴，腰挂瑜珏双珮。在发现萧晟翰和卿儿二人后，便摇摇晃晃很是可爱的跑了过来，伸出小手，嗲嗲的喊道：“父皇，抱抱。”
“来，让父皇看看我们小凌最近重了没。”萧晟翰顺势将萧凌抱了起来。
其余几个孩子看到也相继跟着跑了过来。两个年长点的，貌似老成，早已谙熟宫中礼数一般，规规矩矩地跪下来，道：“参见皇上。”
还有一个看似只有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傻傻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同伴偷偷地拽着他的衣角，低声道：“疏横，快跪下。”
“不碍的，都起来吧。”萧晟翰道。
卿儿蹲下去，微笑对那孩子说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呀？”
那孩子望着眼前笑容如暖阳般灿烂的姐姐，怯怯地说道：“我叫疏横，爹爹常叫我横儿，今年5岁了！爹娘说横儿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孩子。”
“我也是，小凌也长大了。”萧凌在萧晟翰怀里不安分地手舞足蹈地说道。
“对，朕的小凌也大了，可以帮父皇分担事务了。”说着，把他放下来，“乖，去玩吧。”
“嗯，那小凌走了…哦，不对，是儿臣告退！”临走还有模有样的作了个揖。
“他们好可爱啊，真讨人喜欢。”卿儿笑着对萧晟翰说。
“是吗？可是他爹你不太喜欢。”萧晟翰道。
卿儿实在想不起他在这儿对谁有过好印象，不经意的问道：“谁呀？”
萧晟翰道：“展融。”
卿儿撇了撇嘴，转身继续向前走。
萧晟翰跟了上去，道：“你真的很讨厌他？就因为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卿儿道：“没有很讨厌，是没感觉，你是皇上，自然被奉承的甚是舒服。”
“你不满意上官大人的那次寿宴？”萧晟翰故意问道。
“嗯？还好吧。”卿儿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如果你准备了节目，一定不会像那些人一般？”萧晟翰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卿儿已一步步踏入了萧晟翰所设的圈套之中，自身却全然不知，坦然地答道。
“好！下月十九是皇后的生辰，亦朕与皇后成亲满六年之日，到时朕会下令大赦天下，同时将在宫中设宴，与群臣一同庆祝，举国同乐。朕希望你可以准备一个能够使朕眼前一亮的节目，你说，朕可以期待它吗？”
卿儿愣了半晌，才缓缓道：“可以拒绝么？”
“……”
“那民女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萧晟翰笑了起来：“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卿儿望着萧晟翰，突然觉得心好累，道：“回皇上，民女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萧晟翰点点头，道：“嗯，一天下来也没好好休息，朕让砚祥马上安排人送你回相府。”
卿儿听到萧晟翰准许了，才微微舒了口气，道：“谢皇上。”
夜未央。
萧晟翰批了许久的折子觉得乏了，倚靠在龙椅上闭目休息。
砚祥见此端着茶奉上，道：“皇上若是觉得困乏了，不如早些就寝，歇着吧。”
萧晟翰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道：“无碍，朕再看一会儿。”
砚祥见萧晟翰如此操劳却每日还要受到上官易的压制和羞辱，问道：“皇上，您既然要除掉上官大人，又为何如此善待卿儿小姐呢？”
萧晟翰微啜了口茶，缓缓道：“你觉得朕有没有足够的魅力，使得他宝贝女儿爱上朕，到难以自拔，以至背叛她的父亲呢？更何况，据朕上次去相府贺宴来看，貌似他们父女二人不和，那这岂不是更有利于朕。”
砚祥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赞道：“皇上高见，想必上官大人为了巩固地位，也必定会让卿儿小姐再进宫，到时候，什么还不都是皇上您说了算。”
萧晟翰似悲伤般沉声道：“是啊，这些年朕早已受够了，如今，清嘉生死不明，以后，一切都要靠朕自己了。”
此时，相府。
“啊…好累啊，清嘉，快给我倒杯茶，先压压惊。坠儿你快帮我捏捏腿，今天走的腿都快断了。皇宫真不是个人呆的地儿，进一次宫我都会折十年寿。”卿儿一回来就不停的诉说着今日的悲苦经历。
坠儿轻轻地替卿儿按着腿，笑道：“当真有小姐说的那样恐怖，那为何人人都向往入宫，望常伴君侧？”
卿儿接过清嘉递的茶，猛喝了一大口，呛到了：“咳咳，我怎么知道那些人为何削尖了脑袋也要进宫，只是我是不想再进那是非之地了。”
“你见到萧晟翰了？”清嘉在一旁突然问道。
“没，一整天都是和那要死的皇帝在一起，哪里还能见着别人。对了，你说的那人是你什么人？和你家是世交？他认识你吗？你要不要拜托他给你家里捎个信，告诉他们你在我这小住，也好让他们放心。”卿儿关心地问道。
“你…算了。”清嘉面对卿儿的这些话真是虽感动又很是无奈，他真的好奇她怎么能做到和皇上在一起一天竟不知道萧晟翰就是当今皇上，摇摇头说道：“好了，你洗洗睡吧，我先回去睡了。”
“拜~”卿儿无力地挥了挥手。
而清嘉早已习惯卿儿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的话，什么也没说，帮忙关好房门，便回到自己寝室睡下了。
翌日，相府书房中。
卿儿一早便被上官易派人叫来了。
“坐吧。”上官易见卿儿进来，问道：“见过皇上了？”
“嗯。”卿儿点点头。
“那你们都做了些什么？皇上有没有和你说什么？”上官易继续追问。
卿儿紧紧盯着上官易的眼睛，问道：“您想知道些什么？”
“皇上他……”上官易心想不知这小丫头的心是否向着自己，一时反倒不知怎么说了。
卿儿接着道：“皇上他让我准备一个节目，在皇后生辰的时候作为贺礼献上。”
“噢，是吗？”上官易心中不由得窃喜，继续道：“那你要好好准备，到时不可丢了我相府的脸。”
“是。”
上官易又问道：“想好准备什么了吗？”
卿儿道：“嗯，要不就排一个舞。”
上官易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你以后就要每日进宫排舞，言行举止都谨慎着点儿。”
卿儿惊诧，站起身来问道：“什么？每日进宫？为什么？”
上官易从容地说道：“排舞自是用宫中的舞姬比较妥当，不然到时候出了差池，相府都跟着受牵连。”
“是。”
上官易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女儿告退。”卿儿无奈，转身离开。
卿儿走后，上官易深叹了口气，上官云陌自后堂走了出来，道：“父亲为何叹气？妹妹不是依父亲所愿，能够天天进宫了吗？”
上官易道：“自打卿儿病愈后，确实变化很大，原本就长相可人，如今，性子又变的如此沉稳、内敛，又精通各艺，极具文采，是几个女儿中较为出色的。 ”
上官云陌不解，问道：“那父亲还担心什么？”
“沉稳、内敛的人最难摸出她的心事，外表平静如水，却最是危险。她又一直不服管教。”上官易目光深邃，老练而深沉。
“卿儿该没有那个胆子，不会害我们的。”
接下来的十几天，卿儿早出晚归，往返于皇宫与相府之间，忙忙碌碌，身心俱疲。
当清晨的第一缕温暖阳光照进屋子时，就会……
“啊……” 卿儿又开始哀嚎了，“别烦我！”
“小姐呀，再不起，进宫的时辰就要迟了。”坠儿无奈，对小姐来说，让她清晨早起简直比杀了她还难。
经过一番折腾，卿儿终于被坠儿拖到了饭桌前。
“快吃吧，卿儿。”佩容盛了一碗粥递给卿儿，心疼地说道：“当真就这么困？”
卿儿不作答，只是闭着眼睛，埋着头，机械地喝着粥。
清嘉见此景，道：“既然宫中如此无趣，那不如我陪你一同进宫，到你闲暇之时，陪你说说话，也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并且，如果每日你早一点结束，我们还可以在外面逛一会儿，等你玩够了我们再回来。”
“对耶！哈哈，这下不用怕那死皇帝了！”卿儿顿时来了兴趣，道：“你说的哟，到时可不能后悔。”
佩容道：“这事还是问问你爹吧，毕竟皇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也是。”卿儿也觉得这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道：“那我去问问，清嘉，你先去门口等我。”说完便飞似的跑了出去。
上官易听了卿儿的想法倒也没反对，只是嘱咐了一句：“万事都要小心，没事儿和皇上多说说话。”
所以，今天卿儿的心情大好，终于有人陪她一起入宫了，有清嘉的陪伴，她心里踏实了许多。
而清嘉的心情也不错，终于，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着。
上官易，你此生做的第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把我留在府内；而第二个就是准许我入宫。一来可以正大光明的与萧晟翰见面密谈，二来又可赢得你与你女儿的信任，一箭双雕，看你如何再活着逃出我的手掌心！
未完待续……
ps：来兑现承诺，有小伙伴猜对了男主角是谁，所以连更三章！（2）ʕ •ᴥ•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