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呓
每次站在七楼往下望,总有一种想往下坠的欲望,脑海也是配合的闪现出鲜红的画面。有一种声音在呼唤着……
安深情凝视着那片灰色的水泥土地,她不知道,它会不会是自己最终的归宿。她总幻想着自己像鸟一样张开双臂,自由跌落。她看见自己的嘴角,指尖渗出血来像是黑夜中的曼陀罗混然怒放,妖娆至极。她的面容变得扭曲。奇异的是她是笑着的,诡异而美丽。而最后安还是离开了,她回到了那个方形的世界。
方形的铅笔盒,方形的橡皮,方形的2B笔芯,方形的桌椅,方形的黑板玻窗,方形的防盗网……噢,安的视野也是方的,她戴着方形的450度的眼镜。甚至,安那大众形的脸也被挤锐成了方形,与她那瘦小的身子好不协调。她神情惨白,牙齿将嘴唇咬作紫青,清亮的眸子很黑很黑又好似有几缕红光镶嵌在里面,乖戾的不得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林时常在安面前念叨着这句话,也时常叹气说,海子一个写出如此诗句的人怎么那么容易就死掉了。可是同样的,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们还没商量去哪家拍大头贴更好,林就走了。当安赶到的时候,警戒线内只有一抹刺眼的红,它疯狂地残噬着安的灵魂。周围的人从旁边走过带着笑的情绪没有破坏丝毫,他们甚至低声咒骂着林,没事找事,抹黑全校。安没有哭,她的离殇早已干涸。
那些励志、亲情、友情,在又不在;那些承诺、喃呢、情话,是又不是;那些最美的、最好的、追求的,属于又不属于。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在指缝间徘徊,无论你怎么用力都握不住。于是,死亡。终结。消失。不痛。
林总是喜欢带着安,光着脚沿海岸线走。每次,他都会说他是在追逐他的海子,他的诗人。柔软湿重的沙,汐涨汐落,彩色的贝壳,划过天际的候鸟,火红的太阳……林的笑美丽又落拓。有时候,安甚至会大着胆子向海水深处走近,任海水淹没至腰。虽然她不会游泳。她喜欢站在海水中闻海风略带腥味的气息,任长发飞扬,任海水吞噬血液的温度,她想让自己的血液凝固起来不再沸腾。
安渐渐的长大了,父母关心的事也越来越多,安有些无所适从,甚至厌恶。那些无微不至对于安来说就像是穿过琵琶骨的铁链一样使她动弹不得,她要爱也要自由,她现在连一点点暖的感觉都没有了,她终于明白了林当时的绝望。他们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梦想生生打碎,而那碎的何尝不也是她。
她再一次来到海边,是冬日。她把帽子,围巾,大衣叠好放在岸边,手机上留了一条空白的短信。寒风刺得骨髓深疼,她面无表情的向海中央走去,海水齐腰,齐胸,齐眼。却越来越暖,给人一种柔柔的感觉。安停住了。她疯狂的向岸边跑去,跌到沙滩上,好痛。她浑身湿透还沾着泥沙像只脏兮兮的小猫,她放肆地大笑着,她是平安的。还好。还好。
安的独白:
从明天开始……从明天开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如是道。明天我不知道是何时,可我想珍惜现在,从此时,此刻,此景。
家里有妈妈为自己炖的鱼汤,还有爸爸略带烟草味的湿漉漉的吻。我还想告诉林,冬日的海水是暖的,很柔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