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日的清晨,随着隔壁阳台上的鸡仰天长啸,天空慢慢露出了它的底色,窗外的车辆呼啸而过,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和往常一样洗簌下楼骑电瓶车上班。本以为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四,走到楼下摸出钥匙,才发现楼道内空空如也,急忙到小区各个楼道内窥探,除了一辆共享单车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当我走近时,才发现那辆车的心脏已经被人破坏掉,车上的二维码已经被磨划的面目全非,但车却异常的干净,我这才明白原来的共享已经变成了某人的独享,车就像他老婆一样,每天把她洗的白白净净,打扮的漂漂亮亮,让他一个人独自骑。我思前想后不知他为何要那样做,但唯一说服我的理由就是,那台车也许刚好符合他的尺寸,所以他才在万里挑一中选择了它,每日不管风里来,雨里去,日晒雨淋也要骑唯一的它。想到这里我不禁顺手摸了摸那车坐凳上的压迹,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可当我回过神来,内心却感到一阵惆怅,我的那辆电瓶车居然真的被偷了。算上他的出厂日期,他已经10多岁了,是我外公在电瓶车刚刚面向市场的时候,花了两三千大洋买到的雅迪电动车,质量那真是杠杠的,一级棒。那辆车看着真是又老又旧,常人看着他都会产生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疑虑。我俩刚开始接触的时候,确实有些棘手,他的车头在我接手之前就已经缺掉了一颗门牙,一半边脸裂出了一条伤疤,我用透明胶带,慢慢地把伤口缝合,也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伤口总不愈合,加上他的大门牙掉了一颗,骑车总是漏风。冬天骑车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气势汹汹,仿佛要把你斩落车下。车的坐凳还算舒服,因为坐了他十多年,他的身体有一处明显的凹陷,臀部刚刚靠拢,坐凳就刚好吸附上,完美融合,仿佛喜欢离我每人清晨排完宿便的臀部更近一些。路上遇到颠簸都会特别巧妙地把震动频率清晰的传递到臀部上,比电影院的按摩椅坐起来还要舒服,刚排空完的有机化合物,随着震动的频率又慢慢地增加了起来。顺便帮我改善和促进了肠胃排泄功能。车的方向操控特别棒,堪比F1赛车跑到200迈时的感觉,抓不住。他的头特别活泼,每次起步就像进了迪厅吃了摇头丸一样,只要你不稳稳地握住他,他就会让我们一起摇摆起来。刚开始停车他的双脚特别地有力,死死地盘在身体下,不肯打开,仿佛要被人那个啥了一样,宁死不屈。我把鞋子都蹬出印记了也无济于事,最后我只有在修理他的医院帮他安了一个假肢,自从他有了第三条腿,每次停车的时候方便多了,立起的速度也快了,腿也有力了,去哪儿都方便。最让我难以忍受的就是他兴奋的时间太短了,每次跑到一半的路上,就会变成全脚动模式,没有一丝征兆,没有一点点防备,也许过了一个坡,我就开始熟练地荡起双脚,所以这些年我的腿部力量又有了相应的提高,头也不痛了,气也不喘了,一口气能上6楼,为自己有了强健的体魄而暗自窃喜。 但就是这样的一辆车,我和他相处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我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留给了他,今天他还是离我远去了,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楼道和一串再也不能启动的钥匙。在这里,我还想义愤填膺地对那位小偷说一句:电都没有充,你跑个啥?这么旧的车你都不放过,我能体谅你的心情,现在干哪行都不容易,你辛苦了。
整理了自己郁闷的心情,走出小区,扫了一辆单车向远方飞奔而去,昨晚下过小雨,整个街面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纱当中,也不知是雾还是霾,不过霾还是要吸川霾,淡雅,加上汽车尾气淡淡的芬芳,吸了一口精神抖擞,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飞快地奔向前方。老城区的路面像青春期长满痘印的脸,到处坑坑洼洼,让我体会到了一次次震动的快感,衣服兜里两颗煮熟的鸡蛋也跃跃欲试地跳起舞来。突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虽是红灯,可道里还有辆汽车缓慢地通过,我一看前方是绿灯,便冲了出去,那辆司机摇下车窗骂道:你忙着去吃屎。说实话,要不是他摇下车窗探出一个长满毛发球状物体,以我骑车的角度还真以为他是无人驾驶。我并没有理会,因为和我一样忙着“吃屎”的还有一大部队人,他们都在我们的后面,是我带领着他们一起去“吃屎”。
我继续加速前进,汇入滚滚的人流,我想到二十多年前,我从我爸那儿出来,身边也有这么多人,那一回我急急忙忙奔向前去,在十亿同胞中抢了头名,这才从微生物长成一名莽夫。如今我又上路了,好像又要抢什么头名,到一个更宏观的世界里去长大几亿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