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你也有过年轻的岁月，那么，你一定有一段飞蛾扑火般的爱情，或者有过这样一个渴望。
还记得你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吗？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还记得你年少时候怀揣的爱情理想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还记得你曾经嘶吼过的歌谣吗？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还记得你曾为那一句台词落过泪吗？如果再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孩子所怀有的爱情更纯粹，不掺半分杂质。也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少年所爱的更义无反顾，蔑视一切羁绊。很多时候，我们怀缅过去的爱情，不过是怀缅年少的自己。
那样意气风发的年纪，不曾被世俗沾染，不曾尝尽命运辛酸，也不曾为感情中伤，不曾背负生活的责任。我们的心，就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子一般，纯净而炽热。如果恰好有一个人，于千万人之中，奔赴而来，撞进了你的心里。你是否会奋不顾身，抛下一切，和他远走高飞？
于我们而言，爱情最初的模样，不过是五月的晴天忽然闪了电。是你与我脾性相投，我知你全部心意。是久旱逢甘霖，润物细无声。是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共享无尽的黄昏。是我们摒弃一切为了真爱与自由私奔的英雄梦想。
童年憧憬童话般的爱情，少年甘愿为爱痴狂流浪，成年开始权衡利弊。对方的身材样貌，身高体型，家世背景，职业收入，甚至父母是否已经有了养老保障，弟妹是否还需要接济都被拿来反复推敲斟酌。加注于爱情的指标面面俱到，关于婚姻的欲望越来越多，以至于我们常常忘了，我和一个人走到一起，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许，你长大了，有人告诉你，爱情于生活不过是锦上添花，金钱财帛才是必不可缺。有人告诉你，门当户对才是通往婚姻的桥梁，有人告诉你，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族的较量。也许，是你自己渐渐领悟，不是每个高贵的灵魂都会拥有同样昂贵的身世，也不是每颗饱满的心都会获得等量的面包。
生活向来残酷，爱情成了奢侈品。这个世界，有不计其数的灰姑娘，也有落魄不得志的才子，他们饱经底层小人物的艰辛，就算有王子和公主青睐，当爱情照进现实，理想碰上责任，鲜花撞上面包，他们的选择从来都是无能为力。那个关于私奔的梦想，随着青春之门关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许多人探求爱的价值和意义，生出疑惑。其实，我们所经过的爱情不过两种，一种是结发为夫妻，白头不相离。一种是相忘于江湖。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我们总是说，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生活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以为两个人最好的结局是若相爱，请相守。
后来，我们前赴后继地步入婚姻，才幡然醒悟，从来没有什么相看两不厌，也没有什么恩爱两不疑，生活的琐事，会渐渐耗尽激情。久而久之，面前的白月光变成了饭粘子，身旁的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
而相忘于江湖的两个人，彼此远远观望，或者不望。不管如何，留在心底的，都是彼此青春欢畅的模样，或许永远不会厌倦和衰亡，绵延一生。就像聂努达的那首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这样的爱情，何尝又不是一种超脱。
（二）
如果你也看过《成为简·奥里斯汀》的故事，如果你也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如果你也曾把爱当成唯一的依靠，你是否还会甘愿为爱保留一份赤子之心，是否也会如简一般，绝不因为爱情向现实低头。
我一直记得这部电影，英格兰的小镇风情，蔚蓝的大海与天相接，翠绿葳蕤的丛林，这般迷人的郊外小乡村总是格外容易滋生出爱情。简和汤姆初次交换眼神时的怦然，图书馆里偶然撞见时的默契，舞会上翩翩起舞的契合，花园里拥抱亲吻的激情，拉起手一起私奔的疯狂......他们心意相通，相逢恨晚。
“君子之情，止乎于礼，不止乎于礼”。她毕竟是个理智的女子，当她发现汤姆背负的责任远远大过他玩世不恭的表象，他寄人篱下又拖家带口，她可能会摧毁他的一切，所以她开始直面惨淡的现实，最终悄然离去。
而后，几十年的光景过去了，简依然孑然一生，终身未嫁。片尾那双没有戒指的手，洁净素然，诉说了她孤独终老的一生。就像金岳霖终身不娶甘当林徽因一辈子的绿叶，就像郭襄一见杨过误终身最后与青灯古佛相伴，就像张大千的红颜知己为之倾尽一生......
“你我离去的舞步里，爱情是一位星辰间的盲人。在茫茫光明中，秉着自己的黑暗之烛。”
如果爱情会摧毁一切，那么我宁愿不爱。这是简的信念，也是她的执着。因着这些，她无畏地对抗岁月风霜，接住世人流言，忍受孤独寂寞，把曾经的爱情都写进了书里：“她开始理解到，无论他的个性还是才能，都百分百是一个最适合她的男人，纵使他的见解、他的脾气和她不是一模一样，可是一定能够叫她称心如意。这个结合对双方都有好处，女方从容活泼，可以把男方陶冶得心境柔和、作风优雅。男方精明通达、阅历颇深，也一定会使女方得到莫大的裨益。可惜这件幸福的婚姻已无可能。天下万千想要缔结真正幸福婚姻的情人，从此也错过了一个借鉴的榜样。”
多年以后，一段重逢，一番唏嘘。汤姆揽着跟深爱的人一样名字的长女，出现在简的面前。都说女儿是父亲未了的情缘，怀念一个人，把她的名字延续到女儿身上，也是汤姆的一往情深罢。
“离开你几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事隔经年，该如何相对？以眼泪？以沉默？或许只是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一个欲说还休的眼神。纵使往事历历上心头，纵使回忆如潮水般翻涌，她依然从容不迫地用那曼妙的英伦腔调，为之破例诵读，一如初次相见。
微微泛起的涟漪，究竟拨动了谁的心弦？他们是否还会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故事，那场永垂不朽的爱情，想起那个美妙的清晨，四下寂静，她内心如鹿，按奈不住地跳跃，被心爱的人拉紧手，一起飞快地私奔，跨过树林，越过小溪，跌跌撞撞，要去做一对最幸福的人。
文|伶人自悲卿自喜
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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