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室开会出来,萧瑟、冷寂的天空正飘着细绒绒的雪花,只见几个学生提着行李飞奔向我迎来,雪花中的她们是那样的年轻与青春,大笑着突然一把抱着我,说着“老师,你终于来啦”顿时心里像产生了火焰般温暖,关心过后,我挣着送她们进校,她们竟让我赶紧回去,连忙着拍我身上的雪花,怕雪打湿衣服,顿时感觉就算曾经受到很多的委屈也值得了,付出的青春与时间也有了回报。没想到隔着一个假期了,她们竟是如此期待见到我。我只是一个在乡村支教的大学生,在很多正式老师眼里,我就是一个打杂的、跑腿的、随叫随到的小差,而只有在学生身上我能得到许许多多的欣慰,也只有班上的学生最清楚我们之间的故事。过去的半年不长不短,与学生一起成长的故事也恰恰够装进青春的匣子里。
回到宿舍,忙着想翻到她们上学期给我的留言、为我做的事,那些我都知道是她们在宿舍里发自肺腑编辑的留言文字,大晚上悄悄折起的千纸鹤,很多条街才选到的礼物,精心设计的明信片文字,桌上一颗颗或者是一串串红红的苹果,突然握紧我的小手,专门为我准备的“开心一刻”,这些都是十三四岁孩子们最真挚的表达,最珍贵的行为,字里行间也无处不在的楚楚深情,此时此刻只想把这些最初相遇的模样镌刻在生命里,最怕哪天突然忘记。此情终难寄,心里逃跑的想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既然与她们相遇了,就该把这场相逢演绎得再明媚些。
回到乡村里,继续完成我给她们的承诺,只是不知时光会不会等我。“青阶台痕堆满旧年月,清风小楼昨夜谁无眠”,辗转反侧一夜,起身才看到,原来昨夜又有雪落在人间,落在那寂静的夜。窗外的美丽又是我所追逐的模样,雪后的窗外,总会写满了心事,或欢愉,或忧郁,在一个不经意的回眸,错落满脸。忙着跑到楼下的田野,踩着这第一缕白雪,静悄悄地等空中依旧飘飘的雪凌乱自己的发巾,花朵也在飘落地上,像承载着许多梦想的船,寂静而冷漠。回想前学期在乡村遇到的第一场雪,同样是清晨落满乡间,田间地头,山野林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却不显寂静无声,或许又是因为那场雪地里的一个个感人故事。那天因为是下午的课,早上就一个人去赏雪,回来匆匆吃了早饭坐在火炉边读着白槿湖的小说,突然门响起了,寝室的好友帮忙开了门,听声音是我教的一些学生,显然她们是来找我的,她们只说找我玩,好友怕叨扰到我看书,直接对她们说了我不再,我没有做声,想着没什么事就行,也懒得穿鞋出门,虽然她们安静地离开了,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听她们的声音里有些慌忙,下午还不到上课时间就赶紧跑到教室,得落实了中午的这事情,刚一进教室,一位同学委屈地走上前来对我说,第三节课下,她们全班同学为我堆了雪人,直到上课才离开操场,怕其他同学毁坏了,一放学一些同学就飞奔到操场守护雪人,一些同学就匆忙到我的寝室叫我,结果我不再,后来他们就把雪人搬到了教室,没想到温度高了,雪人很快就融化了……,那刻,我无法解释我的心里有多么惭愧,这同学却说,老师,不难过啊,等下场雪,我们再堆雪人给你,那时,又突然如收获了世间最珍贵的物件一样开心,原来她们如此在意我,虽然那雪人慢慢融化了,她们一个个却凝固在了我心里。后来的所有时光我们都相处得很好,假期才得知,她们期末的语文成绩也很理想,前所未有地进入了年级第一,很多上了初中语文不及格的同学也及格了。
曾经我们许过春暖花开时再在这美丽的乡村相遇,不然,一开学就是茫茫大雪在春天的田野上轻歌,我们亦彼此问候了许久,她们也更加懂事了,新的学年做出了新的承诺,我也一样,会履行好我们之间的约定――守候着最后的半年时光。
窗外的雪花依旧飘飘洒洒,只见窗内的凌乱心绪早已整理了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