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Amy（梅子）

（1）

毛毛是谁呢？

毛毛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生。

毛毛是在校时，我穿着他的外套过了一整个冬。

毛毛是毕业时，他跟着车跑，从脖子上将他妈妈在生日时送的生肖玉摘下来送我的人。

毛毛是我在异地他乡生日时收到他的信，他说你又长大了，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坚强，不要再哭鼻子了。

毛毛是多年不见，却依然是让我通话时欲语泪先流的人。

毛毛是那个担心我嫁不出去，约定我30岁如若没人娶，他就只能牺牲自己的那个男生。这个玩笑，我们开了很多年。

毛毛是无限思念，无限温暖的人。

我认识毛毛时，在1999年。时光一晃，可谓久远，远到我甚至不记得我和毛毛第一次的见面情景。

那时，我们都是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求学。

毛毛天生卷发，被同学称为卷毛，之后又简称毛毛。这一叫，延续至今。

（2）

在校时，最初毛毛坐在我后面。

开始大家都有些拘谨，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成熟悉。那时的我们最为单纯美好，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期许，对情谊有着最纯粹的情感。

毛毛是独子，后来得知我们与他相遇时，他已是与妈妈相依为命了。

但在我眼中的毛毛，他喜欢笑，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毛毛喜欢的运动是足球，高高瘦瘦的他，在绿茵场上有着自己的激情。

毛毛喜欢的女孩，肤如凝脂。

毛毛有时有着羞涩的表情，那是他的喜欢在心里。

我们嬉笑打骂，给他出主意。

将近四年的生活，几乎朝夕相处，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我们熟悉彼此的每一份情绪波动。伤心难过时，抱着毛毛就哭，哭得昏天暗地，毛毛不语。

开心快乐时，在毛毛面前手舞足蹈，毛毛眯着眼笑，笑得春暖花开。

（3）

在校时说毕业，是遥遥无期。总想着快点出牢笼，可以海阔天空。

终于到了这一天的别离，才觉疼痛无比。

开始互赠照片，写留言册，太多话要说，不曾离别已生想念，才觉原来校园生活是那般的美好。

那时的信件是异地他乡的慰藉，还有IC卡打电话。

信件和IC卡收集的越来越多，话却越来越少了。那些曾以为可以相伴永远的人，慢慢的也开始随着时间的冲洗而渐退色彩。

遇到的人很多，却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然后演变到电子邮箱的倾诉，再然后呢？方便联系的方式越多，反而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我们就这样开始错过，错过彼此生活的现在，缺席人生成长的重要时刻。

无话不说，然后在绵长的岁月里慢慢沉淀，不再倾诉，因为害怕打扰。这是可悲的，却又无可奈何的。

此时再回望，其实打扰只是一个借口吧，因为那时对于情感的理解还太肤浅。

其实有些人，无论走多远，再相遇依然还是最初的我们。

（4）

2019年，大家提议相聚。庆祝相识20年。20年光阴像是弹指一挥间，我们似乎还是那群孩子，忙碌着诉说与联系。

联系毛毛，什么方式都用了却没有信息回复，因为当时负责的事情太多，最后确认联系人依然没有联系到毛毛，虽然心存疑虑，但当时联系不到的同学或是联系到不参加的同学都有，也就没有深究。

聚会还算圆满，嬉笑打骂，像是都不曾分离。回到曾经的那座城，见到旧日时光里的那些人，我开始想毛毛，想他的笑，想他说起他宝贝女儿时的幸福模样。

（5）

再说毛毛，内心恐恐不安。

聚会结束的第4天，在归来的高铁上确认到了一个信息：毛毛已离开，在睡梦中没有再醒来。没有任何征兆，在前一天晚上还有同学在与他聊天。

这个消息太突然，突然到我根本不愿意去面对。

许多人发来信息，有确认的，有安慰的，更多的是惋惜。多么好的年纪，却就这样静悄悄的离去了，没有向任何人告别。

（6）

试着去接受。可能是在收款（同学群里的募捐）的这个过程，每个人都在询问或是在告别，我在他们的语言里不得不去面对。

唯试着去接受吧。第一晚，我总觉得我一睁眼毛毛就在对我笑，歪着头，笑的那样温暖，就像在校的无数次笑容。可是当我真正睁眼，入眼的却是夜幕，这座城没有毛毛，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相遇。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有些疼痛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没有任何一个词语可以表达。

我带着这样的情感，一一回答同学们对毛毛情况的询问，或替毛毛看那些祝福。告诉他们我们认识的毛毛是怎样离开这个人间的。

我不知道于一个人，离开后，希望念着的人是携带着一份什么样的情感来面对。当然人们会自以为希望你可以忘记，可以继续，可以快乐安康。因为确实需要继续，需要波澜不惊，需要云淡风轻，所以也是一种借口聊以安慰，他是希望你这样的。

可是想到毛毛，我的心还是会那样的疼，疼到牵扯到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遗憾，悔恨，疼痛......交织纠缠。

（7）

毛毛，我很想和你说，多年后我一直在想念着你的那件白色外套。

毛毛，你知道吗？在你说过那句，你长大了，不要再哭鼻子后，我开始固守着自以为的坚强，有哭泣，也是一个人的无声沉默剧。

毛毛，我忘记和你说了，你的那块玉，它跟着我形影不离许多年，它的光泽越来越温润，一如你的面容。只是可惜有一次它摔到了地上，有一道裂缝，触目就令我难过与心疼。

毛毛，我一直都觉得你还在这个世界的另一座城，依然生活在那里，像是这些许年，我们知道各自的安好。

所以，我不想和你告别，无论是以哪一种形式。

可以吗？可以吗？......

2020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