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z说,我想去大理。
在被加班和培训折腾的七零八落的假期里,她盘算着剩下的日子,郑重其事地说到。
我说,云南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不妨都去走一走看一看,反正还能挤出来十几天的时间,何况现在大理和丽江的商业气息已经很浓了。
可是那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不管变成了什么样,我还是要去看看。
我想起了在无数旅行攻略上看到的图片,美不胜收的苍山洱海,海地的白色长椅,泸沽湖的迷人风情,是个我也向往的地方。虽然我知道在那背后,可能是辗转颠簸数小时的车程,排队等候在长椅上装逼几分钟拍照的人群, 海市街的骑马乱象和漫天要价的当地商贩。
美好,从来只存在于传说。
可我们为何还要心心念念。
一个偶尔的机会,去了一趟鼓浪屿,也是一个被小资了的地方。去的时候岛上正在装修,当地的野导告诉我们,修好之后以后上岛就需要费用了。又是一个被过度商业化的地方。乱糟糟搭建的棚子和支架不知破坏了多少本应有的美感,只是十步一回头总能收获的意外风景多少让本不期待的此次行程变得略有惊喜。过滤一下,鼓浪屿还是一个浪漫的地方,满树繁花热烈地开满枝头,肆意张扬。好几人才能合抱过来的粗壮榕树将时间的年轮捋直了大大方方垂将下来,化为满脸胡须掩盖自己睿智的面容。落英铺满曲折的小巷,是灿黄的底色。我特别喜欢拍每一处廊角檐边的青苔,深绿浅靑的,是岁月坐在暗红色砖石上留下的看戏的饼干屑和蔬菜汁。这里出过一个可买下整个岛的大富豪,飞走过一只装满了曾经的青年作家爱情故事的青鸟。在我对着已修缮一新的足球场和破败不堪的高门大院里卧着的一条狗出神的时候,也会觉得,岁月静好似乎也是个不那么糟糕的词。
所以,决定一个人背起行囊上路的你,会遇见什么呢?
丽江的艳遇和大理的文艺?在形形色色的逃亡的歇脚的暂住的定居的流浪的不同面目里去碰撞出另一个庸常生活里的自己,把心拿出来好好晾晒一番,它阴暗了太久,有些发霉和潮湿,有些蜷曲和褶皱,你细心地将每一处缝隙里的污垢清理出来,待放回去后,又是一片鲜活天地。
所谓不忘初心是也。
可,这是一片不属于我们故居的陌生土地,可以找得回丢失的初心么。
我不是一个擅长听故事的人,更不是一个擅长说故事的人,一个乏善可陈的人在这精彩的怀揣着各种形形色色精彩故事的人群面前,也是会自惭形秽的吧。他们可以用最坦荡的眼神直视你的眼睛,这是一个摆脱了主流人生的小小乌托邦,大理当是这世间最善解人意的姑娘,宽容地微笑包容着一批又一批或任性或安静的人来来去去,或酒池肉林,或红尘作伴,或四大皆空,从此不再徘徊于“我应该度过的人生”和“我想要的人生”这种虚伪的选择命题。
不,我不知道,那里能不能给出想要的答案。
只是,我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这世上没有那么一块地方,是你不管不顾逃去便可到达的安逸所在。除非你真的拨开了心中迷雾,在“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和“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之间找到了那个微妙的连接点,从此无往而不胜。你不再惧怕这世间种种,正如它们也不再惧怕你。
你问我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我也回答不了你。 也许,当你在这片悠闲的土地上只是单纯因为“喜欢”而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它便充满了意义。也许,可以去没人的海边静静地待一个下午,看时间流过。可以去街边一个新开的客栈,看看美丽的老板娘。可以在流浪歌手的身边席地而坐,听他唱张三或者李四的歌。黄粱一梦二十年,是我们在唱歌,还是歌在唱着我们,都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也许,我们从来都不需要一个叫做大理的地方,去安放我们所有关于美好生活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