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两年三月有余,可我总以为自己才一年左右,大抵是因为那一年全在医院过了,让我生出了错觉。
在两周年之际,我送了自己一个礼物,也是挑战吧。去登武功山看日落日出。有累的时候,在上了一千多个台阶,眼前还有一座山时,告诉自己,吴秀云,你行的,你没问题。在衣服被汗水浸透,山上又跟空调一样吹冷风时,告诉自己,别怕,不会感冒的。在到了山顶,气被用完了不想再去金顶看日落时,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26日早的日出,也成功欣赏到了。跟堂姐说,我是7月26日输的干细胞,她说,我们此行特别有意义:告别过去,迎接未来。
过几天要去北京了,北京在我心里成了一块阴影,不敢去,但过几天我就要出发了。
我分析为什么成了阴影,明明它是我希望孕育的地方,因为移植不顺利吧,因为后来的淋巴瘤吧,因为那么久的治疗吧,因为它也曾给我绝望吧
为什么不敢去,是我怕它吗?我分析,是因为我怕复查出来什么不好的吧,是因为12楼有我的记忆吧。
主治说,没事,就当来旅游。我笑了,就当是去见医生护士朋友吧,见我的过去。从北京逃回来一年零两个月了,再去北京,我是来言和的。
今天听到一首很熟悉的歌,《一百万个可能》。18年的那两三个月里,特别难熬,它帮我了很大忙。
这冬夜里有百万个不确定,渐入深夜,或期盼天明。
在一瞬间,有一百万个可能,该向前走,或者继续等。
还有两首歌,在19年头几个月,不断地单曲循环,听它们的词和调,给病床上躺着的那副躯体以激情和力量。
There's a hope that's waiting for you in the dark. No scars to your beautiful, we're stars and we're beautiful.
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 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a fighter.
我对它们都很有感情,但后来我没再听过。其实我也怀念的,在那天从中塔园出来坐上去火车站的出租车上,我看向中塔园公园,以及左手边的玉渊潭,生出些许不舍。它们容纳过无数人,哪里知道我,但对我而言,它们却深深慰藉过我的心灵。
开往北京的火车,由南向北沉默地驶着,又要一次坐上开往北京的火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