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过几天要回内蒙古,据说是参加内蒙古建设兵团纪念馆开馆,邀请了很多知青回去,人数庞大足有六七百人。
即将成行,姨妈和姨夫都有些激动。姨妈特地到我家问我妈借了几件好看的衣服穿,红啊绿啊,都是些喜气的颜色。
想当年姨妈和姨夫就是在内蒙古支边的时候认识的,姨妈是宁波人,姨夫是北京人。姨妈勤劳能干,胆子特小。姨夫人文绉绉的,一派正气,却正经学过些少林功夫。
那时候知青和本地青年一言不合就拉架,拿着砍刀锄头就冲上去,姨妈都远远地躲在一边,姨夫就陪着,安慰保护着。
支边结束,两人领了证,姨妈回了宁波,姨夫回了北京,两人分居了好几年,姨妈那时怀了姐姐,从怀到生都是姨妈一个人,最后终于有个宁波人嫁给了北京人要去北京工作,姨夫就放弃了北京的优厚待遇,与那人交换了工作名额,这才互调成功。从此姨夫就成了宁波人,虽然仍是一口京腔的普通话,字正腔圆。
回忆起在内蒙古的那段日子,姨夫开始忆苦思甜。刚到那边的时候,一片荒凉,虽然有心理准备,用姨夫的话说,还是“心凉了一大截”。没有房子没有灯没有电,连正经路都没有,就是一大片黄土和石子。
那时候的房子都是用土坯自己造,有的房子的墙就用两块木板竖起来往中间填满土就算造完了,特别原始,但也冬暖夏凉。没有任何娱乐的年代,大家就在煤油灯下写写家信,看看书。
物质和精神都如此荒凉匮乏的年代,让他们更加珍惜之后丰富多彩的生活。有的人成了企业家,有的人当了老师,医生,也有我姨妈姨夫这样普普通通的工人。但那段年月都在他们生命里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知青们聚在一起总是又唱又跳好不热闹。姨妈的头疼病都不发作了。听姨夫说那边的风土和那些年的事别有一番意思。那是属于他们的青春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