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个”南宫信把手机递给坐在对面的百生序。

“这是什么”百生序接过手机，是一张长图，上面是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觉得头大文字。

“我一个游戏群里别人转发的一个故事，我觉得有点意思，你慢慢看”南宫信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服务生端来的饭，“谢谢。我先吃饭了。”

百生序没有回答，而是专心地看着图片上的文字，一心两用并不是一件人人都能掌握的技能。

长图讲了一个设想的未来的人和机器人的故事。故事中，因为每个人都只能有一个机器人的设定，男主准备将陪伴他十年的机器人淘汰，然而在科技的帮助下已经有了人格的机器人一再哀求，男主一直都没能成功。直到有一天，男主下班回家发现机器人出了故障，在用尽了一切办法后只能做到恢复她的功能却无法恢复她的人格。之后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机器人留下的遗言，并最终开发出一项技术成功完成了对机器人的人格恢复。

“故事不错，虽然设定细想起来肯定有问题，但是也还算严谨，该有的全都有。”看完故事后，百生序把手机还给了南宫信，拾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嘴中。

南宫信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你指的哪一方面？”百生序有些不太懂，文章的文字量不少，附带的信息也挺多，她一时没能反映过来对方具体想问什么。

南宫信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缓缓说出几个字：“关于爱情这件事。”

“还是没懂”百生序摇了摇头，有些不悦，说到：“你先说你的观点吧，你肯定有你的想法，我先吃饭。”

“是的，也不是。”南宫信回复到，“我还是说一下吧。”

“我一开始在想，具有满足主人精神需求的人格的机器人的存在，人类是否还会和人类产生情感。如果不考虑生育的问题的话，大概的确没什么人会这么做了吧。”

“然后我又想，现在其实也有不少类似的情况，虽然国内没什么消息，但是日本欧美那些地方时不时有新闻报道说有谁宣布和一个动漫角色结婚什么的。其实这些虚拟角色，从被创造之处，就被赋予了各种属性，或者人设，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可以说是‘人格’吧。”

“那么这样既然如此容易就能满足的话，人类的爱情，或者说情感，似乎成了一件很廉价的事物。”南宫信半呢喃地说了些话语，最后顿了顿，说出了心中郁结已久的所在，“我有点接受不了。”

“没必要，虽然科技发展是很快，不过你应该活不到那个时代，就算活到了你也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百生序对南宫信的这些话语似有些嗤之以鼻，“现在，你还是好好享受生活，把你盘子里的食物吃了，别浪费。”

南宫信往嘴里送了勺吃的，嚼了几口，想到了什么，含糊着说：“可是万一真的实现了呢？”

百生序翻了翻白眼，说到：“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啥？”

“其实我还有疑问。”南宫信咽下食物，“如果现在有一个这样的机器人出现在我面前，我该怎么做。”

“说了那么多你在想这个啊我的天。”百生序哭笑不得，“别问我，这个问你自己吧。”

“与其问我这个问题，不如你去问问那个女孩怎么想的。”百生序补充到。“你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吧，找个时间过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这顿我请。”

一周后。

南宫信背着包在站台踱步，不时地看一眼手机。

他已经出现在了虚棠的城市。

她是南宫信梦寐以求的女生，各方各面都完美地契合南宫信的或明了或未知的标准，仿佛就像是上帝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

“你的城市下雪了呢。”南宫信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赶忙迎上去，“好冷，我还以为和我那边差不多，结果冷了那么多。”

“你下次记得多穿点呀。”虚棠微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根围巾，“把这个围上吧，能暖和一点。”

“好啊好啊，谢谢。”南宫信接过围巾说到，“走吧，先去吃饭。”

“走吧，这次吃这家。”女生把手机给南宫信看了一眼，“跟我来，那家我想去吃很久了。”

进店的时候店里已经接近满员了。“那里，”南宫信指了指临窗的长桌，虚棠摇了摇头，往店里边走去：“先看看里面吧。”，窗外就是人来人往的行人，在那边就餐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

“好像没位置了。”南宫信跟着虚棠转了一圈后说到，“要不先点，点完出餐的时候说不定有位置了。”

“你先占着位吧，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点。”南宫信指了指之前的两个空位。虚棠点点头，说到：“我要一份鸭血粉丝，再来一笼虾饺。”

十五分钟后，南宫信端着一托盘的中饭出现在虚棠面前，一脸苦笑：“似乎没有新位置让出来。”虚棠接过托盘，说到：“没事，先吃吧。”

“那就吃吧，饿死我了。”南宫信坐在虚棠身旁，咬了勺汤入喉先暖了暖胃，随后拾起筷子伸入他面前的粉丝中。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在店铺内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尤为特殊。

许久，虚棠先开口问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南宫信没有立刻回答，继续吃着碗里的粉丝，眉头略皱，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到。

“有的，你先看看这个故事。”南宫信把手机点亮，递给坐在旁边的虚棠。“其实我有很多事情想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你先看一下这个故事吧，我再理一下头绪。”

随即又是一阵沉默，周围依旧是路人嘈杂的对话，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

“我看好了。”虚棠把手机递还给南宫信，“你有想好怎么说吗？”

南宫信已经吃完了粉丝，他把碗筷挪到一旁，说到：“大概有了吧，你先说说你看完故事后的想法吧。”

“故事挺不错的，虽然人机相恋最后happy ending这个流程很老套，以及有一些疑问和让人看不懂的设定，总体来说还是ok的。”虚棠回复到，“你呢，你不会就想问这个吧。”

“没。”南宫信轻轻摇头，说到，“我想问的是关于爱情的事。”

“爱情……”虚棠皱了皱眉，有些迷惑，“说得再具体一些吧。”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吧。”南宫信看着虚棠的眼睛说到，生怕下一刻她就不见了，“我喜欢你。”

“嗯，知道。”虚棠脸上飞过一丝红晕，侧了一下头，嘴角却掩盖不住笑意，“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是啊，你还很郑重地告诉了我。”南宫信有些默然，之后又说到，“我当时还答应了你一件事，然后我看到了这篇故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虚棠连忙问到。

“这个问题听起来可能让你觉得我有些渣，”南宫信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口，“如果当时有一个像故事中所描述的机器人出现在我面前，它有着你的一切特征，外表，性格，行为模式，我会不会就此变心了。你吃完了，走吧，我叫辆车。”

一路上无言，半小时后，两人在郊区的一个路口下车，是一座当代艺术馆。“刚刚的午饭和车费都是你出的，这边的门票我来买吧。”虚棠先一步向售票口走去。“好啊，那晚饭继续我来请。”

艺术馆地处郊区，除了作为主体的艺术馆之外还有不错的景色和不少有意思的设计过的建筑，同时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的原因来这里的人不多。

两个人进了入口之后也没有急着向艺术馆大门走去，而是缓步走在步道上，各自拿出自己的相机互相拍照。阳光下，是少年和少女互相嬉笑拍照的美好景象。

“这样的下午好舒服啊，真希望这样的下午能一直持续下去。”拍了一阵之后，两人才逐步走向馆口，“其实那个问题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虚棠问到。

“不会。”南宫信坚定地回答到，带着决绝的语气。

“为什么呀？”虽然得到肯定的回答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虚棠还是带有些许疑惑。

“因为总有些东西是机器人替代不了的，最典型的就是记忆。”南宫信转过头，看着虚棠的脸笑着说，“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不会因为机器人的这些功能而变心。所有我和你一起经历的事，说过的话，是只属于我和你的故事。一个再像你的机器人，也永远都无法替代你。”

虚棠的表情隐藏在因为艺术馆要求而佩戴的口罩后边，只露出带有些许笑意的眼睛，两人检了票，开始在欣赏馆内的展览。

南宫信看得有些专注，不知何时虚棠靠近了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