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喜欢旅行,为了遇到远方独特的风景,为了遇见远方有趣的人。如果没有遇见下面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我不会觉得旅行的意义就是如此。他讲述了他关于郑州的记忆,沉默了我们一屋子的人。
然而至今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想了想,为了方便叙述,就叫他石七好了,因为他给我一种像石头般坚强的初印象,而七是我喜欢的数字。
下午,小屋里人不多,除了我,还有一对情侣,我们有点拘谨的安静地坐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屋外面下起了雨,开始淅淅沥沥,很快沙沙作响,石七跟他的伙伴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打着格子伞,背着旅行包。
我们依旧没人说话,自顾自低头看手机,随着屋里放着的一首慢歌。石七他们坐下了,桌上有茶,他搓搓手,说:“真冷啊!”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空气依然安静。
石七说:“好安静,你们怎么不说话啊?大家聊一聊啊!你们都是从哪过来的?还是当地的?”他说出这些话,打破了我们彼此独立的局面,熟络的将一群陌生的人联系起来,屋子一下子变得热闹,聊天的气氛浓厚。
关于郑州我知道的不多
为了爱情曾经去过那里
多少次在火车上路过这城市
一个人悄悄地想起她
屋里唱起这首歌来,石七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下来,他身体像后靠,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根,“啊,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啊!受不了了。”
我们感到吃惊,也很好奇,问他怎么了。他的同伴看着石七垂头不说话,跟我们解释说:“让他缓一下。”
石七笑了笑,“缓什么呀,”他挠了挠头说道:“知道我为啥听不了那首歌吗?嗨,前女友在郑州呢,这首歌就是为我写的我觉得。”
我想要说出一些委婉的话来安慰,可不等我说,石七就开始讲他的故事了。
“我大学是在郑州上的,我是个南方人,跑到北方去念的大学,郑州算北方吧,哈哈哈,反正我觉得它是!我生性调皮捣蛋不安分,刚上大学那会儿真的是放荡不羁的很,简单一句话就是青春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的,燥着呢!有天跟着舍友装逼似的去图书馆自习室学习,书没好好读,倒是遇到了我的前女友,嗨!都成前女友了。”他夹着烟抽了两口,一停一顿的吐出两口烟雾,像是陷入往事的回忆里。
“我隔着书本看过去,觉得这妹子长得正!她一看就是好学生乖乖女的那种,端坐着认真的看书,我盯着她看了好久她都没发现,呵呵呵,我当时就后悔怎么以前没早点来图书馆!我跟我舍友说我要去追她,然后我俩各种电话短信加QQ,那时还没微信呢,知道了她的名字,年级和专业,和我同级不同专业,长那么漂亮还是理科的,这让我对她更加好奇!”
“咋,你瞧不起理科女生啊?哈哈哈”我故意说道。
“没有没有,就说她长得漂亮,你听我继续说。舍友说我平时挺大咧咧直爽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追妹子这种事情上怂得要死。我天天鼓捣着他去图书馆占位置,坐在最有力的地方观察她,明明应该是正大光明的表白,我却搞得像在暗处抓特务一样,哈哈哈!不敢哪,她优秀,我就是个渣,我得有点准备啊你说对吧!”
“那你准备了多久才表白的?”
“我天天在图书馆蹲着,发现她的水杯是粉色,电摩是大红色,有时候扎头发的皮筋是玫红色,我就知道她喜欢红色色系,这就巧了,谁叫我是学设计的,我挖空心思的做了个相册,封面画的是她骑电摩的样子,头上玫红色的的发带在风中飘着,相册第一页,我写道——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你喜欢的红色,更喜欢你。”
“我的妈呀!你太会了!啊哈哈哈,受不了了,甜爆了!”我和旁边的女生打断他,发出少女心爆棚的感慨。
石七就这样开始了在大学里的恋爱。他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她的红色摩托车,每天带着她在食堂,教室,宿舍之间穿梭。她是争取各种奖学金的好学生,更多的时间,她拽着石七去图书馆,石七翻着手机睡着觉,百无聊赖地熬过一上午或一下午,自习室一关门,他就欣喜如狂的带她从图书馆出来去外面玩。
“很奇怪,很多情侣都会吵架,可我们从来都不会吵架,这一点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吃惊,也挺难得。她爱学习,性格沉稳,我爱瞎玩爱闹腾,按理说应该挺难相处的哈。但我们都有同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旅行,那时我们周末会出去做兼职,做兼职的钱都攒着,寒暑假我俩就坐火车出去玩,厦门啊,北京啊,哈尔滨啊,重庆啊,反正大大小小去了挺多城市。嗨,就像你俩一样!”石七指着我旁边的那对情侣说道。
“刚才我一进来看见你们,就想起了我和她,那时我们不就和你们一样嘛,手牵手这儿玩玩,那儿浪浪。但不管去哪,没有哪个城市给我留下的印象会比郑州更深刻。我的四年时光都在那里和她一起度过,我们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河南烩面馆,基本每周都要骑着电摩大老远跑过去吃一次,大冬天,她坐在电摩上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我,手里拿着的烤红薯贴在我的肚子上,我整个胸膛都热乎乎的。四年的时间,我俩骑着小电摩可算是把郑州大大小小转了个遍。”
“好到了毕业吗?”有人问石七。
“大四了,她要考研,我不打算考,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考研,她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要考研究生,她劝我和她一起考,我说我不想考,她就自己复习准备考试。本来想去外面实习,想着她在郑州,就在郑州随便找了个公司实习了,每天见面的次数也少了,考研压力挺大的吧,她见面也不咋开心,我俩经常在一起三言两语的吃顿饭就散了。那时我压根就没想过两个人要有个怎么样的以后,只觉得不分手在一起就行了。”
石七说到大学毕业,自己都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不会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更不会为他们的爱情负责。他一直在漫无目的地闲逛,而她一直在追求一份安稳。六月,在一场倾盆的大雨里,石七和她打着伞拎着行李箱走出了校门,他们毕业了。
“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她问我去哪,我说我不知道,她再次让我考研吧,说我很聪明,一定可以考上的,我说你考上好好念就行了,我找工作,她说在郑州没合适的怎么办,我说没事,我去别的地方找,反正等两年你毕业咱们结婚就行了,我当时说得特别云淡风轻,相当胜券在握。现在才觉得自己有多浑蛋。”石七说完把烟揉灭在烟灰缸里,这是他抽的第三根烟了。
九点钟,屋子里格外热闹,酒光灯影映衬的人影隐隐绰绰,每个人都在桌子上讲话,讲废话,情话,或脏话。而此时沉默着的石七,表达着一种让人难以言说的心疼,我们都已知道故事的结局,他却还要讲下去,像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像渴求一份自己没得到的原谅。
关于郑州我想的全是你
想来想去都是忏悔和委屈
关于郑州我爱的全是你
爱来爱去不明白爱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