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城外 观音庙
观音庙在宝应城外五里处,站在宝应城的城墙处,远远可以看到观音庙处的灯火。林茂匆匆从城内而出,没有走城门,而是相对隐蔽地在一暗处飞掠城墙而处。跟随其后,也飞出了几道黑夜,只听得几道簌簌地声音。
穿过通往观音庙的主径,几人一番寻找,从一貌不惊人的树下,发现了记号,一路寻了过去。观音庙后门处,一黑衣人躲在暗处,警惕地盯着门口,忽听到背后有声音,忙伸手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要刺出,便急急停住了。
“见过林统领!”黑衣人急忙行礼,轻声道。
林茂点头,示意身后跟随地手下继续隐蔽盯梢,便与黑衣人躲到了一旁。
“晌午过后,共有三批人从此经过。虽未有什么线索,却发现了件风月事。”黑衣人嘿嘿一笑,见林茂面有不虞,忙说起了正事:“独有一老妇,从后门而出,形色匆匆而去。我已派人前去追查。”
林茂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孟方,此处交由李德全负责,你去追查颜家绣坊一名唤栾欢月的绣娘及教书先生云展的线索,看看是否与金乌国有关。”
孟方安安记下了两人的名字,闪身朝宝应城方向飞掠而去。
观音庙内,寂静无声,周围蝉声四起,似乎又是一个了无痕迹的夜。就在此时,庙里翻身出一女子,急急往宝应城外的官道处飞奔。林茂见状,精光一闪,不待吩咐,便有两名手下朝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颜家绣坊 早梅院
一缕晨光投进早梅院,绣娘们纷纷起身,开始梳妆,准备前往映荷堂。李欢儿一边描着眉,一边朝栾欢月及林凤道:“你们猜,昨日是哪位贵人来了?我听郝春花说,当朝的太子和二皇子亲临!”
林凤冷笑:“哼,这下早梅院该热闹了!”
栾欢月收拾停当,走到了房门口,往外望,见绣娘们今日穿着比往日艳丽了不止一两分,哑然失笑。此时,林凤也走了出来,她见栾欢月上穿柳色杭娟对衿袄,下着浅蓝色水绸裙子,既不出挑,又淡雅,不禁一笑:“你怎么也不打扮一下?”
栾欢月只笑,却不答话,透过院墙,往拂月堂望去,见着了那抹深绿色的身影后,拉着姗姗而出李欢儿与林凤朝映荷堂走去。
走至半路,李欢儿往栾欢月手中望去,没瞧见平日上工时必带的绣篮,笑着轻掐了栾欢月的胳膊问道:“你瞧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栾欢月一回神,见自己上工带的绣篮没拿,只得让两人先走,自己折返回了早梅院。
此时的早梅院,空无一人。栾欢月还未走到自己的房间,就见墙外飞身翻进了一黑衣女子,不由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黑衣女子额上细细密密地出了好些汗,望着栾欢月,手里的剑紧了紧,警备地看着她。栾欢月又退了两步,转身想离开,却被黑衣女子拉住,转瞬,那柄长剑便横在了她的脖上,传来阵阵冰凉。
“这是哪儿?”黑衣女子说起话来十分吃力,栾欢月一听便知她并不是本国人。
“此处是颜家绣坊,姑娘,我劝你赶紧离开,如今我国太子与二皇子在此,你莫要被抓了去。”栾欢月好心提醒道。
“你是在警告我?不怕我杀了你吗?”黑衣女子身子一僵,低声问着。
“杀我并不划算,反而会暴露了你的行踪。我有一计,可助你脱困。”栾欢月怕惹怒黑衣女子,又怕伤了自己的脖子,说话时不敢太大声,见黑衣女子半天没说话,便缓缓道:“不知姑娘听没听过一词:灯下黑?姑娘若藏在太子的眼皮底下,可保自己平安!”
“你为我出谋划策,不怕被人知道?”黑衣女子听了栾欢月的建议,语气温和了许多。
“我包庇姑娘被发现,是通国死罪,但也得被人发现,我才会有性命之忧。姑娘一剑了结我,却是一瞬之间的事。我惜命,所以不能死!”栾欢月说的十分坦白。
黑衣女子忽然捏住了栾欢月的下颚,将一药丸塞入了栾欢月的口中,强迫她吞下去后,终于不再拿剑抵住她,见她猛烈地咳嗽着,缓缓道:“中原人狡猾异常,信不得。”
栾欢月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帕方巾递给了她:“我在这家上工,若是去得晚了,定会有人来寻,你跟我来罢!先换上身上这一身衣服。”
回到了厢房,栾欢月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递给了黑衣女子,见黑衣女子身上并无伤痕,却面色潮红。拿起了黑衣女子换下的黑衣,摸了摸,有些潮气,便问她:“你昨夜落水了?”
似是想起什么狼狈的事情,黑衣女子明显不快,应了一声,没有详说具体情况,却咳嗽了几声。
黑衣女子一个没注意,只觉一双微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上,楞了片刻,飞快地将其打开,闪身往后躲了几步,防备地看着栾欢月:“你发烧了。”
黑衣女子一怔,没有答话,而是朝外望去。就在栾欢月也回头望的瞬间,她便跳窗不见了。
“欢月,你怎么磨磨蹭蹭地?”李欢儿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栾欢月瞧见了摆在自己床上的黑衣,忙拿起梳妆台上的绣篮,快步走到了门口,挡在了李欢儿的身前,亲热地挽着她:“拿着了,咱们快些走罢!”
颜家绣坊 寒菊院
朱撷德从林茂口中得知,自己的两名手下死在了宝应城外,面色有些不快。林茂见状,忙跪了下来:“是属下大意了,未曾想那女子武功如此高超。”
朱撷德摆了摆手,让林茂起身:“若是如此容易,父皇也不会让本宫亲自前来。”
“殿下,那如今……”林茂试探性的问道。
“观音庙中的东西,早掌握在本宫手里,她未得手,必会再去。静观其变罢!”朱撷德还想再说些什么,见朱拂玉笑嘻嘻地往里走,向林茂使了个眼色,林茂躬身告退。
“皇兄,我听说,你两名近卫横尸在宝应城外,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吗?”朱拂玉走进屋,坐在了朱撷德的下首。
“仇家谈不上,不过是一些不开眼的宵小。”朱撷德端起茶,似是想到了什么:“倒是皇弟,昨夜深夜方归,是去哪家姑娘的香闺捉贼了吗?”
朱拂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笑,对于皇兄的调笑毫不介意:“皇兄,昨日我问过权掌柜,茘禾的嫁衣还要十来日,方能制成,咱们不若去宝应城南边地杭州逛逛罢?”
颜家绣坊 映荷堂
权毓坐在映荷堂大厅的正坐上,一众绣娘们都站在她的眼前,为首的是麻荣青与凌落云。
“诸位都知道,颜家首席绣娘之位一直在麻姑姑与凌姑姑两人之间犹疑。恰逢太子带来圣诏要我颜家为茘禾公主承制嫁衣。故此我与夫人商议,决定以此次公主嫁衣来考校出这首席之位。”权毓见麻荣青面露兴奋之色,咳了一声又接着道:“荣青与落云,你二人各自赶制一套嫁衣,优异者则为我颜家的首席绣娘。”
麻荣青与凌落云两人施礼称是。权毓又训诫了一番绣娘后,便与朱嬷嬷离开了。
今日的映荷堂格外清静。麻荣青与凌落云两人都在各自的绣房中替茘禾公主绣嫁衣,而今早明艳无比的绣娘们却有许多告了假,道是自己生病了。剩下地绣娘,都安静地各自绣着,并不搭腔。
快到晌午,朱嬷嬷伴着麻荣青和凌落云前来,说是要选两个绣娘,帮着麻荣青与凌落云两人赶制嫁衣。绣娘们神情雀跃。
麻荣青扫了一圈,和颜悦色地点了郝春花。而凌落云则直直走到了栾欢月的面前,清冷地说:“跟我来!”
栾欢月起身称是,跟着凌落云,来到了她的绣房。
“关门!”凌落云坐在了绣架前,也不看栾欢月。
栾欢月应声,将门关上,见凌落云指了指厢房内,隐蔽地摆着另一个绣架,大红的缎子旁放着金线等绣具:“绣罢!”
栾欢月见凌落云不再理会自己,只得坐在了绣架前,拿起了绣线,犹豫半晌,还是问道:“凌姑姑,绣什么?”
“嫁衣该绣什么,便绣什么。”凌落云,也不回头答道。
栾欢月坐在绣架前,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心中千万个想法百转千回,却又怕自己再问出傻问题,只得看着凌落云的背影。凌落云明显在绣着什么,似乎是背后长了眼睛,看到了栾欢月并没有动作,扭过身来,面带不耐神色:“你若不绣,半月后,拿得出嫁衣吗?”
栾欢月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凌姑姑,我从未替宫中贵人绣过嫁衣,我来绣,是否有些……不妥?”
凌落云面色不耐未减半分:“半月后,我只要件绣好的嫁衣。”说完便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栾欢月捉摸不透凌落云的想法,只得拿起望着绣架,想了想,开始绣了起来。
颜家绣坊 雀院
入夜后,凌落云才开口让栾欢月离开映荷堂。栾欢月提着绣篮,走在回早梅院的路上,眉头紧皱。正想的出神,却被人猛地拽到了假山之后。定眼一看,是清晨撞见的那黑衣女子。栾欢月见她面色潮红更胜,显然是发烧了,再看女子脚步有些不稳,叹了口气,搀起了她,往雀院走去。
“你便在这歇着吧!平日里,没有人来。”栾欢月将她安置好后,便要离开。
走到房门口,忽听黑衣女子说:“我叫玉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栾欢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