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无声,岁月留痕(之五)~~~清明的感叹

结婚后,建芳对黑脸说,从此咱好好过光景,好好挣钱,用心生活。也好好对咱爸,老人辛苦了一辈子,不容易。夫妻俩商量着,过段时间把娃接下来,人家(前夫婆家)给咱两娃也好,估计给咱女儿。把女儿接下来和咱生活,将来咱女儿给咱俩养老……
然而,美好的希望总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结婚满十日后,即腊月廿三,迎小年了。黑脸爸去县医院输氧气的康复只能等到过了2017年正月初三了。于是黑脸又天天骑摩托车带着父亲去县医院,天寒地冻,20来里的路程,每天来来回回,着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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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建芳和黑脸又去西交口(前夫婆家)看望两孩子,有时买的新衣服,有时带的好吃的,且时不时给孩子带零花钱。
最初孩子见到亲生母亲建芳,却跑的很远,突然间逆转,让母亲和儿女之间增加了许多陌生感。唉,可怕冷漠的环境,造就可怜麻木的孩子。可以想象,心胸见短的婆家人,必然没少在孩子跟前说建芳的坏话,难免曾经的年少无知。黑脸愈生气愈无奈,最起码血浓于水!孩子如此这般,可见中毒之深,蛊惑者的人心,是怎样的境界?唉!

天有不测风云,世事难料。没过几天,黑脸父亲身上潜伏的多种病症(脑梗塞、三高~)突现,且很快加重。正月十五开始,又在中医院住院治疗,刚嫁入薛家的建芳,又亲自照顾护理,毫无怨言。如此没白没黑地照顾老人近一个月,黑脸则还要回村四处借钱筹备医药费。于建芳而言,一直喝药的她,还要照顾老人,加之长期缺乏休息,生活的重压,叫她如此的坚韧和执着。医院里的医生,都被感动,说这老人的女儿真好,真孝顺!孰知却是儿媳这般好。
我曾去医院看过黑脸父亲,老人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地不成人形,本就话语不多的他更加虚弱,大多时候只能轻微点头或摇头。建芳则陪坐在旁边,略带疲惫之态,但眼中仍现出坚毅之光。黑脸则双手抱头,很是无奈,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唉,苍天为何让一家人在一个月之内,同时体会到生命中的大喜大悲!这大起大落之中,叫人怎能承受地了?冥冥之中,“出来混的,终究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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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深知家里的拮据,加之身感自己病情急剧的恶化,拒绝继续在医院这样无奈地耗下去,便不配合医生的医治,挣扎着要回家!不知人在深知自己的大限将至之时,能有怎样的抉择?黑脸的父亲,依然选择主动地,默默地退出自己生命的舞台。
在能自主自理之时,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任劳任怨。在自己不能自己之时,亦然选择以最简单的方式默默离开!人世间的来去匆匆,平凡之人如此平淡如此悲凉,或许,选择寂静无声,默然离开,清风捋袖般地离开,也是平凡人中的英雄!
泪流无声悄然逝,怎奈花落自无声。

久病住院的人,对于医院,或许有太多的无奈和恐惧。也许,对于久在医院看护病人的家属朋友,更是一种冰冷世界的体验。似乎,医院又是另一个世界,虽与外界没有高墙的隔绝,却在内心处已有种无形的结界。但在这冰冷的世界内,最能烤验出世间的人情冷暖,多少人间悲剧或真情的回归在此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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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16中午,无奈的黑脸和建芳,带着出院的父亲,回家了。我虽未同行,但可以想象,老人看到那回家沿途上的风景,纵然是光突突的树杆,或许也同样沉醉和深情。渴望那冬日的温暖,依恋那刺骨的寒风,这些,都终将成为他生命中最后的风景了!有种感动,它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节,而是平凡生活中用心才能发现的细节。当天下午,黑脸爸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享年65岁……

逆来顺受任劳怨,默默无闻无所求。
一生辛劳终是苦,但愿不再六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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