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折磨你,以喑哑的电波之海
灯火的小晶体浮在神经质的夜色
何人健身、结婚、肝肠寸断,
何人生育、远游、为稻粱谋,
何人蠕向日历的下一齿,连同你
一并燃尽天年,很缓慢,好像
也并不怎么疼,是龛前拈香
断下数以年计的一截灰烬,供奉
以太与混沌,不可被言说的阳世
——不,那甚至不是神
你再也成为不了任何一种人
同时汲汲着,快马加鞭地
成为其他的人,你日日乞怜于
慈悲的睡眠,这时世惟一的蜂蜜
(您真美啊,奥列·路却埃的伞下
可有上世纪的辰光?请停一停)
年光就要熄灭。语词与食物令人忧郁
末日预言不过是又一句情话,你
听了那么多,假如神曾显现
在你一边呕吐一边自报家门之时
可有三天暗夜趋来?一整个
蛾摩拉生长成形,在你腹中。
你内侧的深潭愈加频繁地召唤
以沉渣与气泡,自仿佛从未存在的年代
你尚天真,清晨的蓝花瓣你晚上喝
它们何其稀少,在瘀滞的日子
划几道痕,是死本能的馈赠
不,你不曾潜入潭水深处
不曾毫发无伤地浮出黑暗,
沉渣何以成形为语词?这逻辑
甚至远非救赎,水面眩晕
你又一次俯身
而夜俯向此刻的你,灯如孤岛
仿佛从未活过,又像已然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