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命“荒原狼”

今天,在微信里看到消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跳楼自杀了,家长到教育局门口拉条幅,摆遗像遗书大哭大闹。

“我不希望被老师指指点点,也不想被同学们说来说去,也不想与我好的为我伤心。

我只想说:这样的生活太烦了,上课得专心听讲,不听讲还要爱劈,明明已经自暴自弃了,下课有那么多作业,写不完还得在被罚写更多作业,甚至在家里大多数时间被用来写作业,另外一些时间则用来上辅导班,并且,政治历史老师还说留的作业不是最多的!但没关系,因为上述两个理由,我已经在自暴自弃,在撕作业,在自残了,相信这时我已经自杀了。

其实,在死前,总感觉事情太多了,光为了*跳楼,我就计划了7步,甚至于网友们也需要我一一去道别,他们与我现实中没联系嘛!说实话,我也算体验到孙一般的感受啊!

当然,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饿缺点,……自己最大,……欺软怕硬,猥琐,……爱无理取闹,英老,课*干脆,历老说*不自在,正姥逼人背题。

人,该来的总会来,该死的总会死,而我现在只是将这一进程从几十年后提前到现在而已。

……

10.19周四

以上是孩子的遗书内容。

这几天,正在看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的作品《荒原狼》。此突发事件,立即让我想起其中几段文字:“哈勒尔就是那种正处于两种时代交替时期的人,他们失去了安全感,不再感到清白无辜,他们的命运就是怀疑人生,把‘人生是否还有意义’这个问题作为个人的痛苦和劫数加以体验。”现在的中学校园里,虽然讲着素质教育,但高考的大旗一直猎猎飘扬,远远的,远到在初中、在小学就闻嗅到紧张气息,在人山人海的国情下,是家长敢放松?是孩子敢懈怠?还是老师能一笑而过?矛盾,有时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偏向虎山行。因为你缓缓迈步,旁边的人都在紧紧追赶,由不得你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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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给自己取的称呼‘荒原狼’一样,我时常觉得自己就像迷途的野兽,误入了陌生的兽类之中,找不到自己的窝、生存的空气和食物。”有些孩子,因为家庭、自身条件等各种原因,就是不感兴趣、学不下去,这种孩子一天天在教室里,已无任何乐趣可言,没有自信,甚至没有自我,做个边缘人、做个旁观者,甚至旁观都已无趣,这里已不适合他,却必须留下。初中,九年义务教育,不允许辍学,跟不上也得在课堂。我们的初中是通识教育,还没有根据兴趣特长自主选择的职业教育。所以,这样的丑小鸭,承受嘲笑和孤独,是必然的。

“荒原狼追求自由和不受约束,也毁于这种我行我素。”追求自由的离心力和生存需求的向心力两种方向相反、根本矛盾的趋向,会影响人的思维和心理。这个男孩想融入群体却融不进去,想远离群体,又形单影只、异常孤独。该怎么办呢?

“如果真的忍受不下去了,我就要把那扇死亡的大门打开。”

遗书中可见,他对求学和成长的痛苦丝毫不理解,虽还未品尝生活的百般滋味,但他拒绝继续长大,他不愿再经历青春,中年,抚养子嗣,赡养父母。“人,该来的总会来,该死的总会死,而我现在只是将这一进程从几十年后提前到现在而已。”说的如此简单轻巧,心智的不成熟、过早的凋亡,除了让人心痛,是不是许多人还应深刻的反思。

1 成人和孩子都应真正理解世界的参差多态。上周三,在梦想课上和孩子们一起学习绘本故事《没有耳朵的兔子》。故事中说,天底下有:胖耳朵 瘦耳朵 长耳朵 短耳朵 方耳朵 圆耳朵 和弯耳朵的兔子……还有一只没有耳朵的兔子,不过,任何一只兔子会做的事情,他都会。但是,这是一只被另眼看待的,不被同伴接受的兔子,就连狐狸都没兴趣追他,狐狸只喜欢追有耳朵的兔子。这只兔子伤心又痛苦。无意中它捡到一只鸡蛋,兔子极富爱心和耐心,它给鸡蛋织帽子,带鸡蛋看电影、去爬山……当孵出的小鸡和它拥抱,成为好朋友,有没有耳朵已经不重要了。可见,心灵的慰藉有多么重要,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在想,在这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有没有一个成年人、有没有一本书、有没有一部电影、有没有一位同伴告诉他,接受并珍爱自己,生命本就不同,或许他可以活到74岁、84岁甚至94岁,但当生命在一瞬间停止,一切“或许”都变成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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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某一个瞬间对世界充满失望,对生活充满绝望,于是自己终结自己,这个十四岁男孩,是否留意生而为人,还有家人朋友,不止自己一人?是否了解多少人抱恙染病日日祈祷延长生命?是否知道每个生命因偶然性与唯一性而倍显珍贵?近日,一场集体“葬礼”在成都七中万达学校的体育馆里举行,54名初一学生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体验着“死亡”地滋味,亲身感受当生命的计时器停止摆动,当死亡悄然降临……这一刻,你留在世上的会是什么?20分钟的体验“死亡”之后是重生,当再次面临这个世界时,不少学生留下眼泪,有人说着对“前世”的后悔、有人感悟对生命的敬畏、也有人感叹要活在当下。向死而生,才会明白生命其实是厚重的礼物。它无法重来,它也不需要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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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教育者的教育和管理,到底掌握何种分寸?作为成人,有时你明知该管,却投鼠忌器,担心引火烧身,胆战心惊的感觉像被推上悬崖,如何找到平衡? “成功学”像不像个阴谋?人人焦虑,人人急躁,人人自危。

多么希望,在一间安静的教室,安静地教书,简单朴素本真,摒弃次次肤浅折腾,隔绝种种浮躁喧嚣,彼此相信,一片赤诚。

4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荒原狼”,人性、狼性甚至其他兽性在身上共存,如何平衡不同的灵魂,如何在生命中不断汲取积极的力量,真的需要自己和世界一起努力。让自己的理解更多些,爱的更多些。

那个14岁男孩,你纵身一跃的瞬间,是解脱还是后悔?

那个14岁男孩,触地的一刻,身心的碎裂一定很痛很痛。

多希望,曾有一个人、一段话、一本书、一个故事干预你的极端想法,换你今日仍与同龄伙伴一起仰望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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