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我用重温过往的经典来提醒自己划过皮肤的时间质感。昨天偶尔看了电影《降临（Arrival）》似乎觉得是对我最近重温系列的最好结语。
常言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是，可以预见的先知说：早知如此，依旧当初。
Part One：CLAMP的几部狗血作品，开启了对宿命论的质疑
至今都十分庆幸，当时的班上有一群志同道合爱看漫画的同学。大家一起看漫画，一起讨论画风和故事情节，一起努力学习以免被老师划归到“不务正业”的学生类别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创作欲望，也有那么点儿文学梦。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接触到了以画风华丽著称的CLAMP团队（倭寇国）的作品。
相信每个漫友都有着这样的心态，对国漫是“恨铁不成钢”，对日漫是“爱恨交织”。作为一向鄙视倭寇文化的我，自然是带着批判的眼光去看CLAMP的作品，对倭寇漫画都多少有点儿抵触。但是《机器猫》（那个时候还不叫哆啦A梦）《美少女战士》之类的漫画书，小学期间多少都是看过的，只不过在初中之后，正义感凛然的我，自认有了辨别力，要从日漫作品里挑出批判的对象来。
然而很遗憾，我首先竟然是被感动了。
接触的第一部CLAMP作品是《圣传》。没错儿，就是郭敬明小说《幻城》被指抄袭的那部漫画。其实，也不能怪小四党站出来维护他，毕竟现在的青少年估计很少人知道《红楼梦》85版的美轮美奂，而只知道李少红版的《红楼梦》是经典一样。（从《大明宫词》开始对积存李少红的好感，在她坚持把红楼拍成那样儿之后就荡然无存了。）很多经典也只是某个时代的经典，就像想起令狐冲的影视剧象形，我想到的吕颂贤而90后的小表妹想到的是霍建华一样。对于85后的我来说，漫画经典就停留在CLAMP的鼎盛期，千禧年前后。
《圣传》的故事并不复杂。一群顶着天龙八部里各种神族名字的人物，为推翻暴政阶级的统治，踏上反抗之路。主角自然是自带光环，每个配角的故事更加感人。特别是被小四复制的那一句经典台词“请你自由地……”，出自《圣传》天空城迦楼罗族之王、迦楼罗王的妹妹迦陵频伽之口。当然了，迦楼罗族的人物设定就是每个族人自出生便有一只小鸟共享生命，与迦楼罗王共生的大鹏金翅鸟还是她十分得力的战斗伙伴，而迦陵频伽本身十分虚弱的体质，总是让与之共生的月光鸟无精打采。迦楼罗王是个妹控，而妹妹迦陵频伽尽管是天空城的公主，但是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只能居住在空气极度纯净的天空城，连真正的天空都没有见过。就是这样，迦楼罗王只盼自己通过卓越战功来赢得荣耀，守护妹妹度过短暂的一生。作死的天帝帝释天，听说了迦陵频伽有一副举世无双歌喉，堪比佛家迦陵频伽鸟之啼鸣，便强行把迦陵频伽带到帝都善见城，而迦陵频伽为了让姐姐不要为了自己忤逆帝释天从而引来杀身之祸，拼尽最后全力，为姐姐歌唱一曲，唱毕即呕血而亡。她留下的最后的一句话就是“姐姐，请你自由的……”读者如我多半就自行脑补为“请你自由的飞翔”了。迦楼罗王痛不欲生，万念俱灰。本来还想为了族人苟且偷生，但在得知自己妹妹的遗体被帝释天拿去喂了狮子之后（帝释天真是BT啊！），再也没有办法隐忍了。她发觉所谓自由，就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如果说，为妹妹报仇是她最想做的事情，那么就去做才是真正的自由。在想通这一点之后，她纵深跳下天空城，制造了自杀的假象以求不牵连族人，自己却踏上了反抗帝释天的道路。
《圣传》共有10卷，像迦楼罗王这样感人的配角故事还有很多，比如技艺、比如罗刹、比如干达婆王。但是，真正感动我的，估计就是这个最为正常的故事了。终于在接受了基本上每个小故事都会有人挂掉的设定之后，故事的结尾，除了俩奇怪的主角（夜叉王是个男性设定还好说，阿修罗没有性别的设定也是脑洞够大）还活着，基本上每个种族都灭族了。才初一年纪的我，还纠缠在生死的界限里难以自拔。未知生，焉知死。然而，事死如事生又是怎样的哲学心态？我根本没办法接触生死的问题。像《圣传》这样莫名其妙死一堆的设定，我看得很震撼，也有感动。当然了，这种情绪维持了一段时间，再看的时候，就觉得：不愧是倭寇作品，BT得要命啊！因为每个人的思维都几乎没有正常逻辑（除了阿修罗王和迦楼罗王等少数几人之外）。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帝释天。到了第十卷，作者开始给全书最大的反派帝释天洗白，说他实行暴政的一切出发点就是为了阻止阿修罗王儿子阿修罗的觉醒，因为觉醒之后的阿修罗是要毁天灭地的破坏神。阿修罗王娶女巫舍脂为妻，是为了让儿子阿修罗看在母亲是封印之一的份儿上，被母子之情羁绊，而不去冲破封印。这个设计我尚认可。而帝释天为了遵守和阿修罗王的约定，篡夺天帝之位，实行暴政，灭修罗全族，弄得人神共愤，只是为了通过武力压制阿修罗的觉醒。结果，被一群不明真相的主角们千方百计为了对抗他而积蓄力量，解除阿修罗的封印，最后闹得死伤无数。我从前就在想，帝释天怎么就没想想，善待阿修罗母子，把阿修罗当儿子养，施行仁政，用爱来感化阿修罗，用亲情来阻止悲剧呢？事实上，最后夜叉王能够阻止阿修罗觉醒，靠的正是感情的力量。
以上，算是补了一篇《圣传》的读后感吧。毕竟在十二三岁的年纪，看这样的故事，还是给予了充分的视觉冲击，印象深刻。但是，在近20年之后，再来看这部作品，包括CLAMP组合的一系列作品，像《东京巴比伦》《X战记》之类的，就能很好的理解作者团队的水准了：一直十分稳定地维持在“怎么别扭、怎么揪心、怎么有违常理”怎么来的套路上，延续了类似干达婆王人物设定一贯的“作死”风格，用各种理由来阻碍大家都很看好的CP在一起。当然了，除了画风一贯地唯美华丽之外，几乎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但是，回到今天的正题。《圣传》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预言”设定的故事。
《圣传》的故事，起源于一个预言，占星师九曜把这个预言告诉了还是单身狗的阿修罗王。预言第一次被读者看到，是九曜用尽灵力最后一次将占卜结果展示给好友夜叉王。全文记不大清楚，百度了一下，有铁杆粉贴出来了：
“六星陨落，其为背天之谙星。汝须自立于命运之先端。遵照灭绝血族之指示，汝须与稚儿一同前往。那稚儿虽善恶未定，却将扭转天界之命运，六星汇集取天之极。然黑暗之中，有人翩然而降，此人能将星之轨道运于掌上，同时操纵谙星与天星，然于吾之‘星宿’中，亦无法识别此人。汝所孕育之红莲火焰，将烧尽一切邪恶，六星终将压倒众生，无人能阻。然后……汝等将成灭天之‘破’。”
本来就是倭寇语，翻译成这样半文不白的文字，译制组也是蛮拼的。说白了，就是夜叉王要去找一个孩子，便是阿修罗王之子。九曜明确告诉夜叉王，这孩子将来会杀掉你（其实，六星汇聚不是为了干掉帝释天，而是为了作为给阿修罗觉醒的祭品）但是夜叉王还是按照预言说的那样去做了。原因只是为了很久之前和阿修罗王的一次短暂会面，以及他对于自己力量的过分自负。夜叉王收留了被灭族的禁忌一族之子，很快，夜叉族被天帝灭掉了。夜叉王为了推翻暴政，按照预言指示的方向，汇集六星，取天之极，企图以此打到帝释天。不管有意无意，预言的齿轮转动了，命运向着既定的方向前进。窥知天命的阿修罗王希望逆天改命，但是预言还是分毫不差地实现了。但是，就当阿修罗要彻底觉醒成破坏神之时，他与夜叉王的感情羁绊，致使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伤害夜叉分毫。灭世的预言就这样戛然而止。
我当时就想过这个问题：未来是既定的，还是尚未定好？先知所看到的未来到底是不是最终的未来？如果命运在预言中途改变，到底是已经改变了命运，还是这些改变也是命中注定？
Part Two：《降临（Arrival）》，到达彼岸，结束即是开始
人类是感性的动物。就像我觉得昨天无意间因为电影卡里的余额、随意询问了售票员一句什么电影看得人多，在没有任何剧情了解、对导演/演员一无所知甚至是国产还是进口片都不晓得的情况下，选了这部电影。如果用宿命论的观点，选择这部电影就是必然了。
因为这部电影才刚上映不久，我就不剧透了。只说一点感受吧。这部电影贯穿始终地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女主亲吻还是小baby的女儿时，画面明亮而静谧，小baby的轮廓似乎都散发着温柔的光晕。女儿和母亲的日常，气氛轻松而愉快！羡慕女主住着临湖的别墅，房子有着简洁设计的落地窗，窗外是平静如镜的湖面，一眼望不到边际。特别是在故事临近结束的时候，女主看着男主的眼睛，深邃又饱含深情，而内心一定是百转千回、难以平静。就像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我做了另一个截然相反的选择会怎样？就像《蝴蝶效应》里的男主，多么希望自己当初如果没有怎样怎样就好了。但是想无论他多少次穿越时间，依旧没有办法得到所有人都好的结局。而我，根本就是害怕自己若退回某个时间节点，做出了和现在略有一丁点儿的不同选择，而得不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诚然，我是个胆小的人，尽管我拥有的并非物质意义的财富，但非物质财富才是我最难以舍弃的。将心比心，我想，女主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又因为多么强烈的舍不得，才再一次紧紧拥抱了男主。影片结束，所有的谜底都揭晓，无数穿插的片段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一直没有正式出现的片名才姗姗来迟地出现：Arrival。直到结尾，现实与预知才正式重叠，未来才刚刚降临。
这部电影是根据小说《你一生的故事》改编。电影应该是成功的，商业元素也有了，温馨元素也有了，而且我很欣赏的一点是没有刻意制造限制级镜头，视觉上不至于像看丧尸片一样觉得恶了吧心的。整体画幅都是仙雾缭绕、水墨仙境一般的。没有什么病毒变异，没有什么尔虞我诈，没有黑暗森林法则，有的只是一种沟通与理解，互相尊重与学习。
曾经，我不理解哲学与科学的关系，一度认为哲学是科学蒙昧之初的产物，随着科学进步将逐渐衰亡。但看过这部影片之后，我想，哲学是科学初期的探索，就像语言学家的女主试图与外星物种沟通交流一样；而科学是哲学升华的基石，就像在物理学家男主的帮助下，女主才明白了外星生物十二分之一的整体智慧，和非线性空间的时空观。
如果时间和空间都不再是线性的了，何谈始终？初心不改，或者，那就是我最终的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