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又来到常去的那家西餐厅，临走时发现了邻座客人遗失在桌上的手机。他将手机交给餐厅服务台时触碰到屏幕，锁屏壁纸是一张有着美丽笑容的女孩与朋友的自拍照。王然估计照片中的女孩就是机主，他改变了主意，打算亲手将手机交还给女孩。王然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决定探究手机内容，但手机的锁屏界面提醒他这个偷窥者输入密码。手机发出微弱的提示音，然后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王然立即为手机充电，他担心错过机主的电话。对方很快来了电话，一个女孩对王然讲，她拨打自己的电话发现已经关机，估计手机可能无法找回，不甘心再次尝试终于接通。王然告诉女孩，自己会一直在西餐厅等待她，女孩连声道谢，承诺尽快赶来。王然坐在餐厅开始了浪漫的想象，他想起那些老旧的故事：素不相识的男女通过各种奇妙的机缘偶然相遇，然后开始交往，最终收获恋情。他不自觉地开始憧憬，这次也许可以用这部手机与姑娘结缘。王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为避免自己见到姑娘时有笨口拙舌的表现，他开始准备见面的对白，又在心里重复默念这些台词。他再次拿起手机看着有女孩照片的锁屏壁纸，开始凭空想象关于女孩的许多特点：对方的声音、动作还有更多让人难忘的美丽笑容。等待的过程愉悦而激动，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感觉。不多久，他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请问先生。”王然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指着桌上的手机，姑娘完美契合王然浪漫故事中的女主角形象，王然面对心仪的女孩尽管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但精心准备的对白却完全遗忘。女孩对王然感激不已，她的言语热情而不失礼貌。王然对女孩说:“你可以用我的手机拨你的电话号码，铃声响起就可以证明这是你的手机。”
“只要我能解锁就可以证明。屏幕上还有我的照片，一定需要打电话吗？”女孩微笑。
王然埋怨自己索要电话号码的方式笨拙老套。他开始竭力思考更好的方式，一时竟无法开口。
“好吧，就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女孩打破沉默，说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两人开始了交往，王然时常不可避免会做出笨拙的举动，让女孩忍不住地窃笑，但姑娘也感受到王然更多的真诚。王然的努力和执着让自己终于收获了这份恋情。
一个寻常的工作日，王然独自留在公司加班。巍山推门而入，拿出一张纸条，他将纸条在桌面舒展开，王然看到一些名字。
“把这些人的资料调出来。”巍山说。
“哪方面的资料？”王然问。
“所有的个人资料，越多越好。”
“我需要时间整理。”
“不着急，我等你。”巍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个小时后，这些人的信息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巍山将这些信息复制到自己携带的移动硬盘里。
“要这些信息做什么？”王然忍不住询问。
“然哥，这种小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巍山将写着那些名字的纸条撕碎点燃。
“今晚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不要再加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你早点回家。”巍山等到纸条燃尽，将移动硬盘装进背包，离开了办公室。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巍山将王然叫到办公室，他又递给王然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
“像上次那样，我还是要这些人的信息。”巍山说。
“我还以为是公司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晚叫我来，就是为这个，有必要这么着急吗？”王然问。
“这些人的个人资料我明天急着要，白天上班的时候人多嘴杂，不方便做这件事。”巍山搬过一把椅子坐下。
“其实可以买这种信息，花不了多少钱。”深夜被叫醒赶到公司，让王然有些不快。
“然哥，看清楚上面的名字。这些人的信息我怎么可能随便找人购买，没有人愿意挣这个钱。还有我们的公司如今有大量的用户，拥有的资料和信息应该比任何人都更多。”巍山说。
定期收集这些个人信息占据了王然不少的时间。随着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他已经可以拼凑出每个人完整的生活轨迹。了解这些人的个人生活并未让王然拥有窥探的乐趣，每次获取到不为人知的内幕都让他感到不安。
王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王仆。强烈的不安和紧张感让他的言语都变得含混不清。
“你没必要担心这件事。”王仆说。
“我不知道巍山为什么需要这些信息。”王然的表情仍然不轻松。
“你不用管这些。他想做什么你也不需要知道。”
“他每次都是在晚上让我到办公室，显得特别着急。我就是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所以特别担心。名单上的人都是你我都知道的，比方说……。”
“不用对我说这些名字。”王仆向王然摆手，止住了对方的话。
“很多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兄弟，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就算是我们两人之间这种关系，跟我不相关的那些秘密，你也不需要告诉我。”王仆说。
“仆哥，这种事情我只能对你说。我说出了这件事，我就不会感到那么紧张了。”王然说。
“你不用担心。也没必要了解巍山的意图，你并没有参与他的事情，你只是负责公司技术上的工作。巍山不是街上的痞子，他这样的人做事应该有分寸。巍山自己不可能用到这么多人的信息，他也许在替其他人收集，我猜想他是在为他的父亲做这些事。”王仆说。
“我就想安稳工作，有更多的收入让家里人过好的生活。我不想惹上麻烦。”王然说。
巍家的公司现在越做越大，他们应该比你还要谨慎，既然收集这些资料，他们肯定考虑过出现的任何后果，巍家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你不用多想，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将来你会有更多的收入。”王仆点燃了一支烟。
“你在电脑上搜索的这些人是否跟巍家都有很近的关系？”王仆问。
“有巍父的朋友、生意上的伙伴和竞争对手。剩下更多的人我暂时还没发现跟巍家有什么关联。”王然说。
“不管是谁需要这些信息，巍家肯定会保守秘密。”王仆说。
“希望事情真的像你讲的那样。”王然说。
“兄弟，不要自寻烦恼了。”王仆摁灭了烟头。
巍山的公司朝着预想的目标快速发展，已经成为行业里颇具影响力的企业，公司的所有员工振奋不已，对未来充满期待。只有王然显得郁郁寡欢，下班后独自留在办公室收集巍山需要的个人信息已经变成了他一项固定的工作，这份额外的工作占据了他大量的时间。收集这些个人隐私让他的忧虑与日俱增，王然有了辞职的想法。他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王仆，王仆希望他继续留在公司，努力劝说他放弃辞职的想法。
王仆的劝慰没有任何效果，王然将离职的决定告诉了巍山。对方流露出不解的神情，接着王然讲出离职的理由。
“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收集这些个人资料不会有什么问题。”巍山说。
巍山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同伴所做出的决定感到疑惑不解。他耐心询问王然离职是否还有其他原因。王然神色凝重，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重复自己的理由。巍山见状不再多言，让王然多花些时间再做决定。
公司日渐增长的盈利让巍山显得踌躇满志，他要将自己的趣味分享给公司的其他投资者。他复制了自己佩戴的戒指，送给公司的每个股东，那是镌刻着蒲公英图案的金属戒指。这些全身正装的生意人从来都不会表现出任何表情，讲出的每句话都是深思熟虑后的周全。他们收到巍山这份礼物都流露出奇怪的神色，有人开始尝试佩戴这枚戒指。后来几乎所有的股东都戴着戒指参加公司的会议，这些生意人面无表情的正襟危坐，他们偶尔会不自觉地抚摸着戒指，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坚信公司将拥有美好的未来。
“公司现在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离职。我就当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巍山对王然说。他递给对方一枚戒指:“虽然你不是股东，但公司刚成立你就来帮我，为公司做了很多事情。作为好朋友，我也送你一枚。”
王然打算将戒指还给对方，巍山面露不悦，对王然说:“就算你想辞职，也没必要还给我，算我送你的礼物。”
当王然向巍山拿出正式的辞职报告，对方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冷淡:“先放这里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巍山将王然辞职的举动告诉了父亲。
“如果他辞职对公司会有什么影响？”巍父问。
“他是公司的技术主管，也熟悉公司内部的运作。他离开之后，同行业的其他公司肯定会不惜重金聘请他。如果他加入这些公司对我们会有很大影响。还有王然掌握着许多的个人资料，他不能够带着这些秘密离开公司。”巍山说。
“可以给王然加薪，尽量让他留在公司。你需要了解他辞职的真正原因。”巍父说。
当天晚上巍山约见王然，提出许多优厚的条件。王然不为所动，仍然重复自己的决定。巍山的劝说没有任何效果，两人不欢而散。
巍山将这次不愉快的谈话告诉了父亲，他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王然这次有没有说出辞职的理由？”巍父问。
“他还是重复之前讲的那些话。我告诉王然，他只是替我收集个人信息，并不知道这些信息有什么用处，如果有什么麻烦，他完全可以撇清干系，整个事情跟他毫无关联。我还答应可以给他加薪，我还没讲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他根本不愿意跟我谈这些事情。”
“他现在有没有跟其他公司有过接触，或者说这些公司给他更好的条件让他辞职？你需要搞清楚这些事情。”巍父说。
王然女友工作的地方位于城市附近的山区，从城市出发沿盘山公路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这片风景秀丽的地方是许多城里人热衷的去处。在这个初春的季节，植物历经了整个寒冬逐渐开始萌芽，山区呈现出一片绿意。时常有无人机盘旋在高空拍摄这些景色。巍山进入一个无人机摄影网站，那里有许多摄影者发布的视频，父亲的提醒让他开始调查王然的行踪，他需要知晓王然与其他公司是否有过接触。巍山了解王然单调乏味的生活：他永远是公司最后一个下班的人，周末很少外出，通常就待在家中休息或者陪伴女友。自从与巍山发生争执以后，王然不再主动加班，每天都准时离开公司，然后开车接自己的女友回家。王然这个举动引起巍山的注意，他知道王然驾车到女友的公司必定经过山区道路，他进入无人机摄影网站尝试找寻王然的行踪。巍山知道这段山路远离城市，王然选择这个地方与人见面，可以避人耳目。巍山估算出王然出现在山区道路的时间，搜索这个时间段的视频。他终于发现王然的行踪，在一段视频中王然将车停在道路旁的观景台，一名男子走近王然，巍山认识这个男人，他在竞争对手的公司任职。操作无人机的人专注于拍摄山区的景色，王然与这个男人并不是拍摄的重点，两人位于整个画面中不起眼的角落，无人机拍摄的视频无法录取两人的对话，巍山只能看到两人结束谈话后，男人满脸笑容地向王然挥手道别，王然驾车匆忙离去。这段视频其实是王然与这个男人的第二次见面。王然离职的消息已经在行业里传开，许多人都愿意邀请王然加入自己的公司。在公司的停车场，这个男人第一次与王然接触，他向王然表明自己的来意。王然并没有加入其它公司的想法，他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他不希望让其他人看到自己与这个男人见面，立刻开车离开停车场。男人以为王然在停车场说话有所顾忌，所以选择在山区观景台等待王然，面对这个男人给出的优厚条件王然拒绝了对方。男人不急不躁，他热情地替王然将车门打开，微笑着向王然挥手道别，这正是巍山通过无人机看到的画面，他想起父亲的话，确信王然将加入对方的公司。当初他邀请王然加入自己的公司，给予王然发展的机会，支付给王然丰厚的薪水。现在这个工作伙伴竟然可以毫无愧疚地加入对手的公司。无人机无声的画面让巍山对王然产生了难以消解的误会。巍山立刻派人用无人机开始监视这片区域，他估计王然与这个男人可能将再次见面。
“昨天下午你在什么地方，我在办公室没见到你。”巍山在公司遇见王然，故意询问。
“我提前半小时离开了公司。”王然说。
“我到办公室找你的时候还要更早一些。”巍山说。
“我想起来了，我刚好到楼下拿东西。你当时应该给我打电话。”王然说。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巍山说，他知道王然编造的这些谎言并不高明。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公司？你说过要在一个月内给我答复。”王然说。
“我知道，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巍山不满地回答。
王然与那个男人在山区观景台见过面以后，便经常将车停在这里观赏山区的景色。他习惯放下车窗，让混合着植物气味的清新空气涌进车里，然后放低座位闭上眼睛倾听音乐。那个男人又来到王然身边，他早就在这里等候王然，两人几乎重复着同样的对话，男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悻悻离去。这次见面被巍山事先布置的无人机完整地进行了拍摄，他看完了整个过程，尽管无人机仍然无法录取两人的对话，却让巍山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他认为王然正准备加入对方的公司。他故意询问王然下午离开公司的去向，王然却用笨拙的谎言应付。王然不愿意说出那个一直纠缠着自己的男人，他担心这种解释会让巍山心生疑惑，却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反倒进一步加深了两人之间的误解。
巍山无法遏制自己的愤怒，他终于出手了。
王然来到停车场，刚打开车门，就被人用脚踹进车里，另外两个人也相继进入，车内空间变得狭小，但并不影响这三个壮汉挥舞拳头。关上门的汽车隔绝了声音，只有晃动的车身传导着车内的状况。这三个男人佩戴面罩以免让王然记住他们的面容，这个举动毫无必要。王然被打得蜷缩在车里，完全没有力气可以抬头看清这三个施暴者，他们离开了很长时间，王然才挣扎着起身，强忍着疼痛开车回家。
第二天，巍山见到眼角淤青的王然。面对巍山虚情假意地问候，王然说出了自己在停车场的遭遇。
“没想到你会遇到这种事情。”巍山抚摸着自己的戒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接下来的话暗有所指:“以后你要小心，不要再招惹那些人，否则后果会更严重。”
巍山的话激怒了王然，他向巍山发送了一封邮件。邮件里附带着那些重要人物的个人信息，王然告诉巍山如果继续拖延自己的离职请求，他将在自己递交辞呈的一个月后通过网络匿名发表这些信息。巍山看完这封邮件，怒不可遏地将手机摔在地上。
王然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王仆。王仆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发出这封邮件？这样做，会让巍山有更多的误解。他是否知道你跟其他公司的人见过面？”
“他应该不知道，我跟对方都是在山区的观景台见面，那个地方没什么人。”
“如果让我这个外行做你们公司的老板，我都不愿意让你这个技术主管离开公司。巍山更不会让你走。”
“从公司成立到现在，巍山就让我们技术部门收集整理用户的个人信息，包括个人的隐私，他为了公司盈利无所顾忌使用这些信息。现在他的公司成功了，受到许多人追捧，但外界却不知道这些内幕。”王然显得忧心忡忡。
“你可能把做生意想得太过简单。如果没有巍父投的大笔资金，还有巍父的各种社会关系。就凭着巍山这个国外名校的毕业生？或者就靠你们技术部门收集的个人隐私就可以成功？巍家的公司能够做到现在的成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可能只关注技术对公司的影响，还有更多的内幕是你我所不知道的。”王仆说。
“我只想离开公司，巍山一直不同意。我向他解释过多次，离职并没有其他原因。我发送那封邮件只是想给巍山一个警告，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真的在网上发布那些重要的个人信息，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的人对我动手。”王然指着脸上的伤口。
“这些人下手不知道轻重，你应该到医院做个检查。”
“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脸上的伤不好看，还要向女朋友编造受伤的理由。巍山告诉我接下来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这段时间我让几个兄弟跟着你。”王仆说。
“仆哥，不用担心我。”
“我可以让伙计们把巍山揍得住进医院，不过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这笔账我们将来会找他算。这段时间你不要跟巍山提离职的事，他应该会主动来找你。”王仆说。
“我答应你暂时不说这件事，不过我早晚要离开这家公司。”王然说。
“最近你找过王然吗？”巍父问巍山。
“他现在不愿意跟我多说话。”巍山回答。
“看来你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巍父给巍山倒了一杯茶水。“不能让王然在网上发布那些重要的个人信息。他要想离开公司，就让他走。”巍父说。
“如果他加入其他公司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影响。这些公司不怀好意，王然离职就是他们的指使。几天前我用无人机拍摄到王然跟他们见面的过程，他们肯定早就有过接触。王然为这次离职准备了很长时间，从他给我发送的邮件中我知道他已经收集了公司许多重要的信息和数据，他用这些资料可以跟对方公司做一笔交易。”巍山说。
“你不愿让王然离开公司，如果这小子等不到你的答复，在网上发布那些重要的信息，我们就会有很大的麻烦。”巍父说。
“我估计他不会这么做。”
“现在我们需要搞清楚他跟其他公司做过什么交易。能不能监听他的手机？”巍父问。
“像他这种人对自己的手机应该有所防备。不如在他车里装监听器和车辆跟踪定位设备。这样我们就能听到他在车里的谈话，也能知晓他开车去过的地方。”巍山向父亲建议。
“可以这么做。”巍父说。
王然仍驾驶着以前那辆老旧的汽车。他对自己拥有的第一辆汽车情有独钟，从以前公司离职时自己用积蓄购买了这辆车，后来拥有了更多收入也不愿更换新车。他早已习惯车内残存的劣质塑料气味，行驶过程中发出的异响。他给发动机做了保养，安装更好的车载音响，又重新做了车漆，延续着这辆车的使用寿命。
王然经常到公司楼下的店铺洗车，店里的几个伙计都认识他，大家指着王然的汽车开玩笑，说这栋写字楼里再也找不出比这台老古董还要旧的汽车。王然毫不在意这些调侃，他说自己的汽车虽然老旧，却很少出问题，而且动力充沛完全可以满足日常所需，就是最近发现手刹有些松弛。一个伙计说他们的老板还拥有一家汽修厂，他可以替王然将车开过去处理。王然认识这个伙计，就将汽车交给了他。这个人是巍父的远方亲戚，巍父替他找到了这份洗车的工作。这个男人主动替王然修车，并非出于好意。巍父让他找机会在王然汽车里安装电子设备，包括监听器、车辆定位系统还有可远程控制车载电脑的设备，这套设备能够调节燃油喷射量，直到让汽车熄火。王然加装的导航设备连接着车载电脑，这个男人触碰到主板线路让导航设备出现了故障，他只有选择重新安装导航系统，这个过程耽误了不少时间。当他正准备修理汽车手刹时接到王然需要用车的电话，他只好将车交还给对方。这个男人知道只需要更换简单的零件就可以修好汽车手刹，他将汽车开走的这段时间足以做好这些事情。他担心王然怀疑自己主动修车的动机，编造了愚蠢的谎言，他竟然告诉王然已经修好了手刹。他打算等王然下次来洗车的时候，再找个机会将手刹修好。
王然驾车行驶在山区公路，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女友。他准备向女友求婚，他选择了那个熟悉的观景台，这个位置视野开阔，景色秀美，是一个发生浪漫故事的好地方。女友饱含着幸福的泪水接受了王然的求婚，几架摄影爱好者的无人机盘旋在天空，王然抬头看着这些飞行器告诉自己的爱人，正好可以借助这些无人机的镜头让更多人见证此刻的浪漫。一架无人机悬停在高空，它的操纵者似乎了解王然的心声，镜头记录着两个人的幸福，这是属于他们生命中难忘的影像。不久之后，无人机将继续见证关于这两个人的重要时刻。
巍山利用车内的监听器可以清晰听到王然的对话。他听到王然进入汽车，拨通父母的电话，兴奋地告诉家人他与爱人已经办理婚姻登记，他们终于结成夫妻。通话结束后，王然抚摸着身旁妻子的脸庞，女人微笑地看着王然，满脸爱意。王然准备发动汽车，电话再次响起。
“王先生，是我。我们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那个同行公司里的男人又打来了电话。
“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没必要再次见面。”王然说。
“我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我知道你每天都会开车到山区，我还是在那个观景台等你。”男人挂断了电话。
巍山和父亲通过监听器听到了王然所有的对话。
“我想提前到那个地方，等待这两人的交易，我要让那家公司的人当面给我一个说法。”巍山说。
“我们可以继续监听王然，他会讲出更多我们想了解的东西。”巍父说。
“我现在只要听到他跟那个男人通话，就想发脾气。”巍山说。
“你想做什么，还想揍他？现在不能做这种事，在他离开公司前，我们需要知道他跟对方做过什么样的交易。”
“我会让人随时监听他。”巍山说。
王然再次驾车来到这段山区公路，他准备接妻子回家。他路过观景台看到同行公司里的那个男人正微笑着向他挥手，王然没有停留疾驰而过，他不愿意给这个男人见面的机会，在后视镜中他看到对方失望的表情。王然来到妻子的公司，同事们纷纷向这两位新人说着祝福的话。王然牵着妻子的手满脸笑意地接受着大家的祝福，驾车离开了公司。那个男人又打来电话，他说自己还在观景台等候，希望王然返回途中可以停留，王然告诉对方自己正在开车挂断了电话。巍山监听到王然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他断定两人会再次见面，心有不甘地拨打王然的电话。巍山利用车载定位系统能够准确获取王然的位置，他保持着与王然的通话，他想知道对方路过观景台，会编造怎样的借口挂断电话再去跟那个男人见面。山区道路蜿蜒起伏，王然频繁更换着汽车档位，手里握着电话还需要控制方向盘，这让他有些手忙脚乱。他告诉巍山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可以等明天到公司再谈。巍山没有理会王然的请求，他不愿中断通话，王然只好选择靠边停车，走出汽车继续接听电话。关上车门刚走出几步，他听到妻子的尖叫。巍父的那个远方亲戚还没有找到机会修好汽车的手刹，在这段有些坡度的山区道路车辆开始缓慢后退。当王然转过身时车辆已经失去控制，他竭力冲过去，试图挽救当前的状况。车辆后轮已经悬空，灾难即将发生，此刻妻子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她透过车窗无助地看着王然，那是一种告别的眼神。王然也看着自己的爱人，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还来不及接受绝望。王然想对妻子说句安慰的话，还未开口，车辆就冲出公路，人和车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待他冲到路边，车辆已经开始翻滚，王然就绝望地看着汽车坠落，听着车身撞击分解的声音，爱人承受着车辆强烈的碰撞，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在之后汽车燃烧的烈焰中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