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与一条河流保持一样的沉静和从容,我经常去长沙附近的一个小镇散步,那个地方叫做靖港,那条河叫做沩水河。”这是我喜爱的主持人汪涵《有味》的开卷语。
第一次读到这个句子时,我的心惊动了一下,心中混沌流动的思绪蓦然通畅了。这几年,随着对自己了解的加深,我发觉自己对人群存有一种疏离感。
在那个惊动的瞬间,我明白了自己向往的生活方式。繁华的城市里,忙碌着事业;时不时地从中抽身,在温暖的家中阅读、写作,妻子在另一个房间摆弄着喜欢的事物。忙碌与安静,来回切换着,大体上这是符合“道”的生活状态。
左小腿的肌肉被拉伤后,散步替代了跑步。为了疏散心中的孤独,我经常在家附近的绿化带散步,绿化带的正名叫唐朝遗址公园。慢慢地,我喜欢上了散步。
跟前女友第一次见面,我带她去绿化带散步。我们漫步在主干道上,时不时地说句话,一切都那么自然、平静,放佛彼此认识了好久。
朋友来我的住所时,我大体上都会带他们去绿化带散步。有的朋友标示喜欢,有的朋友走一会儿就累了,想坐下休息。现在想来,我真有点蛮横,不太考虑朋友的喜好就带他们去散步。
相约了一个女孩,电影上映的间隙,我们吃了点冒菜,而后我想带她去散散步,她断然拒绝了。于是,电影还未上映,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我有点社交恐惧症,两个不是很熟悉的朋友面对着坐着聊天时,想让气氛轻松点,但我经常无能为力,情绪被担忧、紧张,甚至恐惧霸占着。这是我不想满足女孩的希望——去咖啡店聊天的原因。
人往往都喜欢在熟悉的场景里与不熟悉的人交流。一直在追求走出舒适区的我,似乎两人间的社交恐惧症重了点。
生活向前推进着,散步的喜爱越发高涨。
自从读到开篇的话语时,一个鲜活的画面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当我的情绪不稳定时,来到家附近的小溪边上散步。稀疏的人来回走动着,溪流冲刷着凸起的石头,潺潺地向前流淌。如汪涵所言,焦躁的思绪被冲洗掉,从容与平静会很快地涌现在心上。
我在想,为什么自己对小溪情有独钟呢?我的家乡坐落在咸阳的某个山坡上,村的东、西两边,分别有一条河流赖着山底蜿蜒流淌着,东边的叫泾河,西边的叫黑河。少年时代,我和伙伴们经常下山去河里戏耍。
其中有两件事记忆尤为深刻。黑河中立着一座小桥,通向对面山半腰的村庄。小桥不远处的下游,一块巨石凸起水面,巨头下游是半径两米的深水区。
小伙伴们经常站在巨石上,扑通一声钻入深水里。我看着小伙伴们肆意在水里戏耍,也跳了下去。身体在水面下急速下落,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死了。大约三秒钟后,我的身体浮上了水面。此后,我再也没有站在任何高地,跳入水面。
另一件事发生在泾河边上。那一年下暴雨,泾河大涨,淹没了大片田地,延伸到了对面的山底。河水消退时,水面上漂浮着从上游田地里冲刷而下的西瓜、小瓜。我的姥姥家就在泾河不远的山底。
姥爷一家人、妈妈在泾河边打捞西瓜,幼小的我趴在河边的沙子堆上玩耍。顷刻,沙堆顶部坍塌,我被带了下来,淹没在水里。姥姥把我拉了上来,暴躁地骂了一顿。
写到这里,我忽然在想,也许并不是两次被河水淹没,才对在河里戏耍存有恐惧,更可能的情况是,从巨石上跳下时,在沙堆上攀爬时,隐约的担忧已然存在潜意识里。这两件事的发生,让潜意识里的情绪浮上了水面。
那个童年的情绪,与我经常显现的孤独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关联。这种关联在身体里不停地发酵、成长,直到恒久陪伴着我对人群的疏离感。
我向往着,在合适的机缘下,在某个城市里,我家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潺潺向下流淌着。心不静时,我会经常去那里散步。或一个人,或带着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