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卡卓村寨有一位聪明美丽的姑娘，叫“恩格莎”。恩格莎童年就失去双亲，被表舅搓沙帕收养。

搓沙帕是个凶狠狡诈的财主。恩格莎每天鸡未叫就起身，日西斜才挨铺，手不停脚不住地放羊砍柴，烧饭喂猪，缝补浆洗，还是少不了挨搓沙帕的皮鞭抽打。

红椿树发了十六次嫩芽，又落了十六次叶子，恩格莎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的禳姆然（姑娘）了。按照蒙古族的婚俗，父母在子女七、八岁时就要为她选择对象，至十八、九岁时便成家完婚。可是，搓沙帕对恩格莎连骨头都要榨出油来，只知给她派繁重的活计，哪里还去关心她的婚事呢？

墙里开花墙外香，缅桂花香随风扬。恩格莎有一手精巧的刺绣技艺，能绣出丽日的温暖，彩霞的光芒，百鸟的欢鸣和奇花异葩的醇香，恩格莎能歌善舞，能跳得鲜花羞闭，孔雀收屏，她的歌声最婉转，能唱得流水停步，日月止行。小伙子们看到地，谁都免不了一见倾心，痴情爱慕。

寨子里有一个十八岁的英俊青年，叫“腊曹台”。他也是

父母早亡，只身ー人，从小就给搓沙帕当了会说话的牛马。腊曹台十分勤劳，百倍勇政，上山打猎，九十九次箭出弓响，九十九次禽兽必亡；下湖捕鱼，九十九回叉起网落，九十九回鱼满船舱；三十六行超群，七十二样出众。他肩头总持着一把龙头四弦琴，只要他把琴弦一拨响，湖中的游鱼会随曲翩翩起舞，跃出水面；天上的飞鸟也会听得入迷，栽跌落地。姑娘们只要一见他，就忙不迭地给他送秋波，献殷勤。

一棵树上结的槟榔颗挨颗，一根藤子长的苦瓜心连心。共同的身世和苦难的生活，把恩格莎和腊曹台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地生活在一块，结下了高山大海一般诚挚的深情厚谊。

多少个春秋，腊曹台象照顾亲妹妹似的帮恩格莎砍柴担

水；多少个冬夏，恩格莎象疼爱亲哥哥一样给腊曹台缝补衣衫。每逢猎获了一只野兽，腊曹台总要拔下一根柔软的鬣毛送给心爱的姑娘，恩格莎就把兽毛插在头顶的凤冠帽沿两旁；而每当此时，她也总要回赠给腊曹台一根艳丽的花线，亲手箍扎在意中人的手腕上……

卡卓青年酷爱跳乐对歌。这年旧历六月二十四日的晚上，月明风清，小伙子和姑娘们擎着火把来到寨后的凤山顶上，燃起一堆篝火，把腊曹台和恩格莎围在绿草茸茸的跳乐场中央。

腊曹台第一个弹奏起悦耳的四弦琴，恩格莎第一个唱起动人的山歌，人们在他俩带领下纵情地跳起欢乐的舞蹈。琴声叮咚铮响，歌舞婀娜多姿……正在兴头上，忽然传来一声粗野嘶哑的吆喝，搓沙帕带着一群寨丁冲进舞圈，抓走了无辜善良的恩格莎。

原来，恩格莎和腊曹台相爱的消息传进了搓沙帕的耳朵，他觉得未经他的许可，恩格莎居然爱上一贫如洗的长工，实在是大逆不道。他决计要活活拆散这对鸳鸯。搓沙帕经过一番筹划，把恩格莎许配给当地的另一个财主的儿子。第二天财主就要来迎娶，他生怕走漏风声，恩格莎抗拒，破坏了他的如意算盘，所以连夜把恩格莎绳捆索绑抓回来，关进后院的马厩里。

恩格莎深深爱恋着勤劳勇敢的腊曹台，想到天亮后自己就要被财主家来人抢去，将使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不禁心如刀绞，泣不成声。她挣扎，她咒骂，哭得心碎肝裂，然而丝毫无济于事。

这时，突然一声马嘶，一个人影跳进马厩——啊！是腊曹台越墙救她来了！说时迟，那时快，腊曹台迅速抽刀割断了恩格莎身上的棕索，背起她就往外跑。谁知他俩跑出寨子不多远，搓沙帕就带领寨丁举着火把追赶而来。

正在危急时刻，天老爷帮了大忙，顷刻间风起云涌，瓢泼大雨下起来，浇灭了寨丁们的火把。腊曹台趁夜黑搀扶着恩格莎，踏泥泞，越坎坷，直向西南方的落凤山

逃奔……他俩逃至苏家梁子的山洞里，喘息刚定，洞外就传来嘈杂的人声，搓沙帕又追赶来了！

血泪熔铸成腊曹台与恩格莎的坚贞爱情。他俩宁死不甘受辱，紧紧拥抱在一起，怒视着仇人，就在寨丁们围逼上来，张牙舞爪地正要捆绑他们的时候，他俩倏然一齐猛向洞壁岩石撞去……一刹那间，雷鸣电闪，山摇地震，万恶的搓沙帕和寨丁们顿时被雷击电烧变成一堆焦尸。

天亮了！风停雨住，天晴日丽。乡亲们来到苏家梁子。奇怪！洞中除了横七竖八的恶人尸首外，却不见腊曹台和恩格莎的遗体。只是在他俩殉情的地方，岩壁变成了殷红的一片。听老人们说，恩格莎和腊曹台忠贞不渝的爱情感化了天帝，在他们俩即将蒙难之时，天帝派了凤、凰二仙把他俩救走，驮上了天庭，同时派雷公电母严惩了搓沙帕一伙害人精。

相传，为了纪念这一对蒙族青年，卡卓乡亲们把每年的旧历六月二十四日作为“火把节”，这天晚上都要高擎火把聚集在凤上顶的跳乐场上，燃起熊熊篝火对歌跳乐，天明方散。现在，蒙古族姑娘们爱把辫子圈在头顶，让两根辫梢露出在凤冠帽沿两旁；少年们则爱在两只手腕拴上色彩斑烂的五彩花线，以示吉样和祝福，都是从那时开始，相沿至今。

说也稀奇，打那以后，这个山洞便出现了神话般的奇迹：每当勤劳勇敢，纯朴善良的蒙古族青年路过此洞，洞中便会传出叮叮咚咚四弦琴的悠扬乐声；你只要一开口唱起跳乐山歌调，洞中便会传出和谐悦耳的伴唱歌声。

可是，只要着坏心眼的人一走近山洞，即使是天高气爽、万里无云，也马上会起雷电暴雨，浇他个落汤鸡！从此，卡卓人民就把此洞称作“弦歌洞”。

郑小熊，童话作家，传奇小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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