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除夕那天早上开始到现在,我升级为铁拐李已有8天左右。
既然是八仙之一,我也短暂地不为俗事所扰,终日静待家中调理身子。当中有过思凡——初四那天和老友相聚了一个午后——但多数时间我都卧榻在床。
铁拐李,老友得知我脚伤后如是戏称。与其介意,我倒乐于调侃自己脚受伤一事。因为有这样的榜样——小学同学在几年前的除夕于家里阳台挂灯笼时从高楼坠落却侥幸躲过一死和重病,后来他倒乐于调侃自己的大难不死。相较他的超然,我这区区皮肉伤也不足以怨天尤人,自嘲还能显得洒脱点。可惜我妈战战兢兢生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学不来这种心态。
这段时间几乎是与世隔绝,甚至连微信上也懒得与人联系,包括那些个欠了钱的仁兄们。能够如此,也得亏了奶奶认识的一位护士。
他们的相识来源于国人的推让风俗:某个午后,护士阿姨到我奶奶的摊上买葱,约摸是2根左右。我奶奶说这么点就送你了不用钱,护士坚持要付钱,于是她们在“哎呀,不用了”、“不行,那怎么好意思”几个来回后,护士决定恭敬不如从命,并于第二天特意送礼给奶奶,之后又送了一次,于是她们就这么不让不相识了。护士后来在我奶奶脚伤时也亲自到家里给她换药过几次。
因而,今年瘸着回家后,奶奶就让那位护士阿姨到家里给我换药,也免去了春节去医院的忌讳。我还记得初一那天来时,她留着短发穿着风衣的样子,像是都市白领。而初七再来时,她穿着泰迪熊印花的粉色连帽卫衣,深卡其色束脚裤和运动鞋,一副运动装。虽然穿着减龄,但脸上的纹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她有30左右。
初来时,她也问了伤怎么来的,学什么专业一类的话。这次换药时从最近发生在我家附近的火烧老太事故聊起,后来讨论起新闻传播和社会责任一类的话,穿插了几句对我妈教育的夸赞(导致后来她高兴得来问我哲学是什么)。短暂的谈话间发表了不少观点,我见不好一一细谈便总是对这些有可取之处的观点表示赞同(我在想她大概是在哪些公众号上看来的),最主要的,她说对社会感到悲观的同时又当承担起责任、坚持发声也是我所认同的。我觉察到她的眼睛在谈话间渐渐透着光,那是话到投机时的表现。走之前说了句希望我推荐她一些书看,结果送到了门口,又折了回来和我聊(我妈的晚饭留客辞便相形见绌哦),如此门口来回了两番,在我问得她所好书目类型后终于安心离去。
这位护士阿姨因其不婚倾向,迄今未婚,在仍巴不得孩子能十几岁就结婚生子的闽南确实少见,另一方面,据我妈讲,她对肢体接触十分反感。她喜欢阅读和骑行,都是些孤僻的爱好。
再过几天,她就要来拆线,不过我尚未列好给她的书单。我倒是未曾给比我年纪大得多人荐书,更不用说真正深入地交流关于社会现象和问题的种种观点(通常人们喜欢发表意见后得到附和,当他们以长辈的姿态出现时会定义其为“教育”而非交流)。
不过对我来讲,如何与年长许多的人平等交流是个值得去学习摸索的事儿。毕竟将来的观念冲突,我再沉默也无法蒙混过关了,这大概是今年的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