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神采奕奕地提议,“泯恩哥哥,咱们私奔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爹爹寻不到我们,就一定会同意的。”
男孩却摇摇头不敢苟同,“一笑,你可是李府唯一的千金,你这么一走了之,李老爷会承受不住的。”
“你不敢?”女孩抬眸,眼神犀利,言语挑衅。
“我……我不是不敢……我确实不敢……”男孩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说才对。他想给她一个家,可是老爷子年事已高,他不想让此事给老爷子造成重创,毕竟,老爷子一直叮嘱他,让他不要靠近女孩。可是他又好舍不得就此放手,那是他一直深爱的女孩啊!
女孩不依不饶扯着男孩的衣袖,满脸堆笑,“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先拜堂,这样爹爹就没办法阻止了。”
“一笑……”男孩犹豫了,他不明白老爷子为何一定要他和女孩保持距离,明明他们是相爱的啊!
女孩飞快起身,把男孩拉起来催促道,“快走!待会儿人家打烊了!”
“你要买什么?”男孩一脸茫然,腿却不由自主跟着她小跑起来,这丫头,做事总是风风火火,想一出是一出。
女孩并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一路赶到京都最有名的绣坊--丝锦阁。
一进门,女孩便冲二楼的某间厢房喊道,“掌柜的,快把我的喜服拿出来!”
男孩诧异地看着女孩,她早已备好了嫁衣?他百感交集,将她柔嫩的双手放到自己胸前,“一笑,我的心在跳……”
“知道啊!心不跳,人不就死啦?”女孩顽皮地回复道,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
男孩宠溺地亲吻她的额头,不禁反思自己的懦弱,她一介女流之辈尚能如此果敢,他怎么可以畏畏缩缩没有担当?如果这是错,后果,他来承担!
再说说夜眼,为了一己之私,让铁面人去杀一名找到他犯罪证据的朝廷官员,武林人人知晓,却无一人敢与之抗衡,更不用说朝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那名朝廷官员与女孩的父亲是至交,一生清廉正直,到头来竟获如此下场,李老爷为此茶饭不思,身体越发抱恙。
男孩对夜眼的恶名早已在心里唾骂鞭打数百次,年少轻狂的他自视功夫不赖,加上李老爷一直反对他和女孩在一起,他暗暗发誓要杀了夜眼令李老爷刮目相看。
女孩千般阻拦,却还是拗不过他,最后只得为他送行。“泯恩哥哥,你会回来的对吗?”
“嗯,我会回来的。等我归来,必定锣鼓红轿迎娶我的一笑。”
“那说好了哦,泯恩哥哥可不许负我。”
“定不负。”
“那我再为你弹奏一曲吧。”
“好。”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女孩看着他决绝远去的背影,一颗心悬了又悬,泪水落在手背上,落在琴弦上,一颗又一颗,似怎么也收不住。
若干天后,女孩正在房里学女红,一起一落看着甚是认真,只有在一旁静静守着的丫鬟才知道,那上面的的鸳鸯依旧缝得像鸭子,绣篮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成品。
女孩缝完最后一针,将手中的绣绷伸到丫鬟面前,用期盼的眼神盯着她,“落落,你说这次绣得好看吗?”
唤作落落的丫鬟看着眼前的鸭子,强压下心底的嫌弃,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好看。”
女孩满足地笑了,细心将帕子收好,“上次被泯恩哥哥拿走的那块太难看了,我要把它换回来!”
落落哭笑不得,小姐这绣工一点进步也无,换与不换,又有何区别?难为泯恩少爷不嫌弃,希望他能一直真心待小姐好才是。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窗外的合欢开得正盛,粉色的绒毛在阳光下轻轻摇晃,倒影跃入屋内,似有人影在起舞。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女孩起身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落落,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落落顺从地退出房外,屋内只剩女孩一人。屋檐下的风铃有些急促地叮当作响,像催命的符咒让女孩有些心慌。
她回头,猛然发现身后站有一个蒙面人,狭长的眼睛透着狡黠的光芒,抬起的手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她闪身躲过,拔下头上的玉钗刺过去,蒙面人冷哼一声,“不自量力!”出手一掌便把女孩打出庭院外,女孩被狠狠撞到假山上,只觉得胸口发闷,铜臭味在口腔弥漫的同时,鲜血也顺着嘴角滑落。
她挣扎着起身,看着蒙面人一步步靠近,心里的慌乱被求生欲占据,她死死握住玉钗,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我要让泯恩后悔他所做的事!”蒙面人恶狠狠地说着,脚步生风迅速靠近,轻易夺下她的钗子,狠狠打在她的脖颈处。
女孩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便被打晕过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手臂上那条细长的疤痕。
蒙面人正欲带女孩离去,及时赶回来的落落趁势朝他撒了一整包的迷药,手里的匕首也在第一时间杀过去。
蒙面人扔下女孩,拔出身后的剑抵挡。那是一把月牙形的剑,剑身呈红色,剑柄上还挂着一串骷髅,这是铁面人的剑!
落落暗叫不好,铁面人的一剑封喉世人皆知,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蒙面人却没给她太多时间,直截了当地挥起剑准备了结她。奈何迷药开始生效,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稳住身形,再次狠命出击。落落躲闪不及,还是被割破了喉咙。
蒙面人再次准备将女孩带走,却发现浑身无力,只得愤恨地盯着昏迷中的女孩,费力掏出一颗石炸扔过去,跌跌撞撞离开。
石炸被扔到假山上,“碰”地一声巨响,假山开始松动,不断有碎石掉落,而女孩,还躺在那里。
紧紧捂住脖子的落落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孩,那是和她一起长大视自己为姐妹的小姐,是她发誓要用命来守护的小姐,她要救她!
她强撑着往前爬,地上被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假山上的石头开始大块大块掉落,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爬到女孩身上,在一次又一次的石块撞击下渐渐失去知觉……
“落落!”西西惊慌地睁开双眸,印入眼帘的是泯恩那张熟悉的面容,他的眼里满是担忧,不停轻声安抚着,“一笑,别怕,泯恩哥哥在呢!一直都在呢。”
“泯恩哥哥,爹爹死了,娘也死了,落落也死了……”她的双眸变得无神,被雾气笼罩,看不出昔日的活泼。
“都过去了,都过……一笑,你想起来了?”泯恩欣喜着,她想起来了吗?她记起了那些死去的人,那她记起他了吗?记起他们之间的往昔了吗?
“我……”西西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臂,清晰的脉络,平稳的脉搏,她的情根回来了。
这时她才发现眼前苍白无力的老者,他花白的头发一丝黑发也无,“老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因为……我吗?”
一回头,华度也是疲惫不堪的模样,“师父,你还好吗?”
泯恩知晓二人的状态,将门外的偃愁喊了进来,“把他俩扶上去,咱们先离开这里。”赤穹则乖巧地将身子展了又展,足够让所有人坐上去,这才甩起尾巴兴奋地奔跑。
泯恩想起簪子还在帝二哥手里,遂开口问道:“前辈,之前我们有那么多物件,但好像都没什么用途,可否请你解答?”
闻言,帝二哥将怀中的钥匙和簪子拿出来递给泯恩,“钥匙是自来闲的房间钥匙,想要开启阵眼,就要先进入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入了。”
星风在一旁点点头,“老阁主生前最讲究男女之别,偏偏星霄阁内只有女弟子,所以他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
帝二哥笑笑,“他更多的是担心有人会破坏里面的阵眼,偏偏偃愁这小子翻墙而入,还偷喝了玉冰烧,这才开启了阵眼。而簪子则是用来换主的。这簪子是女娲后人的,折不断也烧不着,用两任主人的血每隔一个时辰喂养赤穹,喂满十二次之后它就会昏睡一段时间,再将簪子插入它天灵盖三寸之处,就可以完成换主。但倘若插入深了,便可取它性命。”
听到这里,偃愁不禁对那把落入废柴之手的桃木剑万分好奇,“那我的桃木剑呢?它有什么用?”
“那是用来关闭阵眼的,关闭阵眼之后,赤穹就不会进入休眠状态,直到第一任主人去世,它再等待它的第二任主人。”
泯恩说道,“桃木剑不是在废柴那儿吗?得把它找回来。赤穹,咱们找废柴去。”
赤穹抬起头“啊呜”叫了一声,小尾巴甩得更欢快了,带着众人一路狂奔。
泯恩犹豫着问一直抓着他的手袖不放的西西,“一笑,要不我们就留下赤穹吧,它救了我们很多次。”
“可是……”西西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星风却是担忧地提出异议,“赤穹不除,后患无穷啊!”
泯恩眼底泛起温情,将手覆上身边纤细的小手上,“相信我,我有办法。”
一行人回到山洞时,废柴正和两个人拼得你死我活,不知使了什么阴招,二人突然口吐白沫倒地身亡。废柴阴狠地扫视一眼地上的人,仰头狂笑,“赤穹是我的!是我的!”
“是吗?”泯恩搂着西西飘然落地,冷冷看着废柴痴狂的模样。
看到来人,废柴慌了,“你们不是被夜眼抓了吗?怎么……”
“夜眼?他早就该死!”泯恩眼神一冷,将剑尖对准他的喉咙,只要他微微一动,白剑就变红剑。
“说!我姐姐的蛊要怎么解!”
“我不说!就不信你敢杀我!”废柴故意伸长了脖子,只要还有谈判的机会,他就有把握能翻盘。
“咻!”一根银针直直插入废柴的脖子,从左边穿到右边,再刺入地面。
“你!”废柴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睁大瞳孔缓缓倒下去,手里的桃木剑掉落在地。
来者一身蓝色长袍,腰身挂着一个小药篮,正是阳城二城主药师。他朝众人微微点点头,从药篮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泯恩,“之前他用我家人的性命逼我下蛊,眼下家人已无恙,这害人之蛊我也该解掉。只是,今日就当我们没见过。”说罢转身,蓝色长袍在风里飘曳,徒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西西不解地问道,“他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泯恩捡起桃木剑放入怀里,宠溺地捏捏她绯红的脸蛋,眼底都是她娇羞的模样,“傻妮子,阳城的规矩是城主之间不得篡位厮杀,我们看见他杀了废柴,他看见赤穹在我们手里,他这是用这个做条件呢。”
花絮1
远古沙场上有名奇士,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从未败过。他有一头坐骑,通体火红,坚硬无比。头上有俩犄角,尾巴如刺鞭,蹄子似铁槌,杀伤力极强。被它伤者,轻则功力减退再不能练武,重则命丧当场。
此物还能根据需要随时变化自身体格,身上更有着绝世幻术秘籍和制毒秘籍,每一个四季轮回便显露一次。
坐骑名唤赤穹,乃是太乙真人座下的一头神兽,因误吃了即将成道的蜃龙,被贬下凡间成为人的坐骑。
赤穹认主,只认出生时自带红光的人,待主人成人时用精血喂养,完成认主。至今还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它的全部,也正因为此,更让世人翘首企足。
突然有一天,赤穹的尸体出现在一个干涸的湖泊中,腐烂的尸体被无数蝇虫蚕食,恶臭更是传遍大半个江山。
此讯一出,天下哗然,世人蜂拥而至一探究竟,有惋惜者,也有怀疑者。
最后,赤穹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出现在孩童的童谣中。
花絮2
西西看着满地的残枝败柳,气急败坏地冲里屋喊道:“相公!暖暖又把我的合欢折了!你看看你闺女干的好事!”
泯恩从里屋淡然走出,佯装生气地对着女孩说教,“暖暖,看你把你娘亲气的,还不快道歉?”一转头,严肃地冲里面的男孩说道,“洋洋,你怎么又在我衣服上作画?是为父没给你买宣纸吗?!”
“这俩孩子是欠揍!”说着,西西顺手抄起一根木条子准备给俩孩子个下马威。
这时,只见一道灰色的影子从身边窜过,坐在上面的淘淘把里屋的男孩一把拉上去,影子窜到门外,把门外的女孩也一并拉上去,随后一溜烟跑出老远,不见了踪影。
西西连忙追出门外,哪还能追上,只得泄愤地大吼,“八宝,有本事你别跑!你信不信我把你烤成肉干!”
“好啦!”泯恩将她揽入怀中,“让他们玩去吧!赤穹会照顾好他们的。”
西西抬起头娇嗔道,“你就惯着吧!有你气的时候!不过相公,你这么好的脾气怎么会想出这么损的招呢?用幻术将一头野兽的尸体装作赤穹,还有那恶臭,简直是要命了!”
泯恩轻轻刮刮她的鼻翼,贪恋地撩起她的几缕头发挠她痒痒,“娘子不也如此?给赤穹穿上灰色衣服,还给它取名为八宝,你不觉得这名字有失它的身份?”
“哎呀别闹!”西西被挠得浑身不自在,轻轻推开他,看着远处的山林,歪着头思索,“相公,星风好像快到日子了,咱们是不是该去星霄阁逛逛了?她已经有了个闺女,要是再生个小少爷,还不把偃愁美死呀!”
“能娶到星风,他早就美死了。”
“那等孩子们回来我们就去吧!”
“听娘子的。”
(终于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