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凶手其人
我们从李鸦的家中出来,天已经大黑。盖霁一起沉默不语,我又些担心,找话说道:“看来李鸦和陈垠都得到了一笔封口费,但是他们都觉得内心愧疚,一个以此为契机救济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一个将这笔钱尽数捐了出去。其实他们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是吗?”
“该死的只有一人罢了!”盖霁的声音有些阴暗。
虽然心里清楚,但我还是明知故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盖霁不答,不出所料的,我们又回到了陈垠家门口。还没站稳脚跟,我就只觉得身上一轻,被盖霁揽腰带着飞檐走壁,轻松进入了陈府。
虽然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但是由于关系不同,心境自然也是不同了。我怀中像是揣着小鹿,碰碰乱撞~
在我的混沌中,我们已经来到了陈垠的卧房。看着盖霁这厢就准备进去,我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地道:“我们就这样进去?”其实也不能说我思想复杂,大晚上的,我还真的挺怕我们就这样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盖霁却也不理会我的话,径直就推门进去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好在透过床前垂下来的帘幔,我隐约只见到一个人的身影。
盖霁心急火燎,也不想再做停留,直接就用剑一划,剑气削断了帘幔。陈垠本就是当过兵的人,警觉性比一般人要高,一下子就醒了。不易的是,一见到室内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手持利剑,他也没有表现出十分惊慌。他只是定了定心神,然后镇定地问:“你们是何人,为何深夜闯入鄙人府邸?”
盖霁也不多废话:“我是来向你讨债的!”
这陈垠倒是个人物,临危不惧:“鄙人自问没有欠过什么外债,不知兄台讨债一说从何而来呢?”
盖霁怒了:“你敢说二十一年前,在涉水镇你没有欠过外债吗?”
盖霁如此直白,参与过当年事件的人自然心知肚明。当下,陈垠就明白了眼前两人前来的目的。他整理了衣衫,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坐下,叹息道:“我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无论迟到了多少年……”
盖霁低声道:“我不想知道其他,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老大是谁?”
陈垠被盖霁如此的开门见山搞得愣了一愣,随即轻笑道:“看来你们已经去找过李鸦了!他想来告诉了你们不少。他这些年是过得很是辛苦,被自己内心的愧疚也折磨得够呛,所以吐出了不少。”陈垠颇有气势,好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接着说:“但是,我不是他!老大待我们不薄,我是不会背叛老大的!”
盖霁怒,快步欲上前。陈垠迅速将案上的烟台扭转九十度,一枝利箭从桌沿下猛地射出,直射盖霁。但是一直小小的暗箭,能耐盖霁何?他灵巧的一个后空翻,便轻易躲过了那支箭。箭射入了门框上。
我们回头看向陈垠,却见他的唇角浮起一起诡异的微笑,嘴唇竟变成了紫红色。盖霁意识到不对,飞快奔到陈垠跟前,陈垠便已伏倒在案上……
盖霁伸手探了探他手上的,狠狠皱眉,又查看了他的嘴巴,冷声道:“中毒,速死。”说着盖霁从他的手中拿出了一个小的白瓷瓶子,放在鼻边微微轻嗅道,“是鸩酒!”
这样的局势让我一下子傻了眼,随即又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我走到桌案沿边查看一番,看着盖霁说:“只有一支箭!”
盖霁随即心领神会,快步走到门前,拔下插入门框的箭,说“箭上无毒!”
我们在看看已死去的陈垠,这是怎么回事当下心知肚明——
箭弦上只有那一支箭,箭上无毒。他早就知道那支箭是伤不了盖霁的,所以启动了机关。但是所有的目的又是一个——给他自己争取一点点的时间,服毒自尽!
这样,他想保守的秘密就永远保住了!
回去途中,盖霁一直沉默不语,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真凶的身份近在咫尺,奈何线索再次中断。我想说些什么宽慰他,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沉默的路途总是分外漫长,我们驾马而归,前面的那个男子的身影却是那么的落寞与孤寂。
令我意外的是,盖霁带着我并没有会涉水,而是直接回了燕靖城关。接下来的三天,盖霁一个人将自己反锁在房内,不吃不喝,沉默不语。我却不知道我此刻究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雷诺堂对盖霁的行为很是意外,我简单地告诉了他这几日我与盖霁遭遇的状况。雷诺堂听后也是一声叹息,终于也是摇摇头,走开了。
这期间,我再次查了一番那另外几人的下落,却仍旧一无所获。就在连我都有些灰心丧气,郁郁不结的时候,终于,从沈蔚那儿传来了好消息。
沈蔚说:“我去查了好多李鸦他们四人来燕靖关前所在军队的资料。发现他们都是经历了多次部队编制的。但是我经过对比竟然发现了最早他们初次征召入伍时,竟然都是一个连队的!”
“真的?”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终于找到他们之间的关联了。
此时盖霁也不知忽然从哪里冒出来了,焦急道:“不知沈太守可查到当时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别敬重的人物?”
“嗯,这个好像是有。他们当时好像都对领导他们的都统很是服气!”沈蔚回答说。
“那他们都统叫什么名字?”盖霁越发急切了。
“嗯,我想想!好像叫顾震弈……”沈蔚好像不是很确定。
“顾震弈!”盖霁与雷诺堂同时念叨道。
我问盖霁:“你知道他?”盖霁摇摇头。却听见雷诺堂疑惑的喃喃自语:“顾震弈?这名字好像很熟呀!”
我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雷诺堂吸引了过去。雷诺堂喃喃念道:“顾震弈,顾震弈,顾震弈……”他眉头紧凑,极力回想着,突然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我知道一个人叫顾震弈,但是不知道和沈老哥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我所知道的那个顾震弈是身居高官,曾在皇帝身边任职的中郎将。多年前,我进宫述职时曾有一面之缘。”
在宫中身居高位,利用边关搜捕的将士搜寻灭口逃出皇宫的三皇子。之后利用职权将爪牙们调离归乡,付给他们一笔不菲的封口费。
如此一来,许多线索都连了起来。连我都觉得虽然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是这个顾震弈十有八九就是杀人凶手!
这么想着,我和盖霁就急急地向沈蔚和雷诺堂告了辞,快马加鞭赶回瑞安。
刚一跨进酒楼的门,墨宸此时看着回来的我们,很是惊喜。我们先是来到了三楼的独立房间,墨宸看着面无表情的盖霁,急问道:“你们查出凶手了吗?”
盖霁没有说话。不想墨宸尴尬,我搭腔:“现在有了一个十分可疑的人,我们此番回来就是再找一找线索!”
“什么人?你们既然回到瑞都来找线索,就是说那个人是身居瑞安的人了!”墨宸缜密地推理道,“是谁?”
我点点头说:“顾震弈!”又问道:“墨宸,你对此人可有印象?”
墨宸的颜色有些不对劲,片刻后他冷笑道:“印象?我对这个人太有印象了。当年我娘被困冷宫,就是他带领着群臣书上,要求立即处死我和我娘。他是一心想让我死,所以你如果说是他前往边疆找我,欲杀之而后快的话,我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盖霁终于有了反应,他冷冷地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墨宸说:“他五年前便已辞官,回到故里了,已经多年未曾进京。”
盖霁说:“他的故里在哪儿?我必须去找到他,我必须作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当年杀死我爹娘的那个人!”
墨宸叹息:“就知道你现在备受煎熬,我立即派人去查关于顾震弈的一切。你们这些日子为了寻找凶手,也奔波了好几天了!不如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们!”
墨宸说的有理,我们在这里干等也没有用,好不如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所以我强行将盖霁拉回房间休息了。盖霁心中虽然并不情愿,但是在我的固执之下也无可奈何,只得回了自己的房间。
堂堂东靖三皇子手下的人自然是办事不含糊的,短短一夜,他们就几乎把顾震弈的一生都搞得清楚。其办事效率之高,令人叹为观止。就连我,也不得不叹,墨宸这些年未雨绸缪,做了不少的事。他的谋算,的确不是那些将他当做普通皇子的无能者就能够轻易探知的呀!
当墨宸把盖霁叫去时告知他那些打探到的消息时,我并没有跟去。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个的确需要时间与空间,单独相处一番。只有多多沟通,那些伤害与心结,才能靠他们自己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