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面对死的时候,又能说些什么呢?死亡根本掩饰不住我们的脆弱。只有沉默才具有某些值得尊敬的、勇气可嘉的特质。话语是微不足道的,尤其当它显示出我们的渺小时,更加荒谬可笑。”
——(法)Laurent Graff《快乐时光》
最近好像很流行关闭朋友圈。张牙舞爪去声明的,默默删除全部的,偷偷把所有人的朋友圈屏蔽的。好像是一场多米诺般的仪式,你关了,那我也不要给你看到了。
细想,倒有些赌气的意味。
而我,不能免俗地做了这样的一件事情:删除所有朋友圈,发声明告诉大家朋友圈关。
估计有些人已经默默拉黑了我,腹诽:装×。
其实,身为资深话痨的我,还是没能做到彻底地去沉默,毕竟,为了避免有些人看到我空空的朋友圈而怀疑我拉黑了他们导致他们也默默地删除我甚至在现实生活里忽然对我换上另外的一张面孔,我还是发了那最后一条声明式的似乎在说服自己的朋友圈。而且,不准备删除,至少在我情绪还稳定的情况下。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像病了一般。手机不离手,QQ永远在线,一天能发好几天朋友圈,干任何事情都要公之于众,评论些你们不喜欢的,还要去删掉!哪像我们那个时候,你们这样年纪的都扛着枪上战场了!”
实习时候的boss跟我说的话,原话。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慢性病,像若泽·萨拉马戈笔下那一场全世界都未能幸免的失明症。
最初总是觉得是短暂的不会带来深重影响的,不过是方便自己生活的一个工具而已,想脱身自然是easy的,后来却越来越不可控:“WiFi多少”、“你微信是什么,我加下”、“QQ24小时在线,有事就找我”、“去给我点赞”……
WiFi在,我们沟通畅快。
连不上WiFi,忽然就失联。
沉默不再是美德,那是自闭,是不善与人沟通的象征。
一边在怀念看纸质书、用钢笔写标注的时光,一边用kindle下载一本又一本的电子书籍、手机上的电子书从宫斗宅斗到穿越重生应有尽有。
一边羡慕那些画画、写圆体的人,一边刷着好笑微博下载着带最新皮肤的输入法。
一边为那些手工艺人啧啧称赞并慨叹现今社会的批量式生产,一边收藏者一批又一批的网红店铺。
这没错,因为大家都一样。
只是,未免,一样的节奏和选择,单调了些。
大脚是庐山大脚青旅的老板,跑遍祖国各大地方,却甚少发朋友圈发微博。但只要坐下来和他聊一会儿,便会知道他用时间丈量了很多人一生都达不到的路程。
前几天,他跟我说,这几天是淡季,人不多,但庐山的这个时候安静,适合坐在阳台上喝喝茶看看云雾,问我什么时候去。
以前会觉得时间少,事情多,去旅行一定要带上充电宝漂亮衣服相机和移动WiFi,还要记一些拍照攻略。
这个时候,我却觉得,不工作的anytime都可以成行。只需要带上日记本和铅笔,还有在火车上不至于会看到睡着的一本书。
坐在大脚青旅三楼的阳台,看得见牯岭镇上颜色各异的房子,远处是缓缓流动的云海。也许老刘也会在,便去随他一起去镇上卖字画听听过往客人的故事,晚上也许有客人弹吉他,喝点酒,唠着嗑。
不对人说的旅程,不为人知的每一天,却都会是自己的故事。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靠缘分,相处靠的是交流。最好的关系,最绵长的关系,彼此沉默着待着,也不会觉得尴尬。网上聊得多,点赞多,评论多,到现实里却默契地拿起各自的手机,心照不宣的尴尬。
喧闹不会停,但是沉默会永恒,并生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