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走过我身边,悄悄带走我的心。
6月17号晚上我捡回她。这个开头很俗套,她带着喷香的皮肤和充满酒味的红色脸颊,耳朵上的耳钉明晃闪闪,扑到我怀里就笑,也不管我是谁。她欢呼着跟身边的老外们言笑,转过头来就吻到我脸上。她说hi!This is my best friend! 我一脸莫名地赔笑着跟那帮不知道是不是她朋友的外国人击掌,然后把她带出门,外面的人很多车很难叫,我陪她在门口站了20分钟,软乎乎的她,格外沉重。
她对我笑着说嘿,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的肩膀让我觉得安全,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你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哈哈哈……我不知道。
她跟我上车,半道上吐得稀里哗啦,眼线掉下来黑乎乎的湿润了一片,眼珠莫名亮。她吐完就能在我腿上睡着。呼吸粗重,像晶莹的潮水涌上来又下去。
于是夜晚的结局是我洗完澡出来擦干净身体,她盘腿坐在我的榻榻米上看着我,皮肤上有温润的瑕疵,头发乱成一片。她说哎呀,我好累,你知道吗。我不喜欢那个打碟的DJ也不喜欢那里的酒,我只喜欢跟那些人讲话,一直不停地讲。他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她此刻的眼神如此亮闪闪,酒气根本散不掉,我的鼻子莫名很痛,看着她既柔软又沉重地晃来晃去,试图控制自己但是又坐不稳。那是一个大醉的人该有的姿态。
她说,你看我现在在北京,3年来没有朋友。我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和无意义的人对话。我希望活得明白,他们都说我活的明白。可是我不想明白,我很想无脑地顺顺利利有安定的结局。
我很孤单,她说,我在这里非常孤单。
我说,我知道。
她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我想你,你都不知道我多么想你。你的皮肤多么软,你的声音那么好听,你的口音我好熟悉。可是我没办法再告诉任何人我想你。
我把她的脑袋搂过来,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香,让我想起白色的环岛路上夜晚偶尔过往的车,车灯连成一片好像灯带,晃瞎了眼睛。她喜欢蹭我的脸,那种柔软的带着茸毛的触感,好像是永远不会停止的,让她逐渐眩晕,可是又是舒服的眩晕,沉浸在夜色的那种眩晕。
她说,3年了,我什么都没有。还是一无所有。她的侧脸圆滑,到下巴那里是流畅的弧线突然勾起,像仍然有细碎的骄傲。她永远不会哭的,在醒的时候是莫名的冷漠,醉了之后就会黏腻地笑,一串一串一串的,恍惚可以看到遗失很久的少女气。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之后窗子里的光已经太亮。她已经不在了,桌子上还有她昨晚用过的纸巾,屋子里是淡淡的酒味。我突然开始头痛。
我五年没有见过她,这是我五年后第一次见她。天亮后梦就会醒,何况也是一个无趣且无奈的梦。里面人影幢幢,我连一句早安都不会再对她说。
我拖着宿醉后沉重的步子往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水。嗓子像糊了一层油,那些孤单的感觉,我好像记得,又好像忘了。又好像突然忘记自己为什么就在这里。
她轻轻走过我的身边,悄悄带走我的心。她是我的奈菲尔提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