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

前几天,天气还是晴空万里,温度几近春天。可是,一夜北风呼啸,天气便阴沉下来。天地间充斥着灰蒙蒙的光,把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人,车,树林,楼房、山川河流,都是在这灰色里沉默,令人感到非常压抑。

于是,那些困于此天气的人们,常常感叹,还是春天好啊。不错,这个阴冷的时节,确实让人特别留恋春天的春江明媚、鸟语花香。

但是,四季的更替各有其规律和特点,不是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人在大自然的面前,与所有的生物植物一样,也要遵循和顺从这万能上帝的安排。

其实,春夏秋冬,各有特点,各有情趣和脾性,不然,那春夏秋冬四季分别岂不是无用?春天温馨,夏天炽烈,秋天丰硕,而冬天,就是肃杀。这是冬天最本质的特征。也许在冬天有可能那么几天返回春秋的光景,但仅仅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被冬天驱赶——这个时节,这个空间是我的领地,干嘛要强占我的领地?

因此,冬天挟带着它的不忿,裹着北风,呼隆隆铺天盖地而来。它也许被前几天的温暖所激怒,故而这风也是刺骨锥肉。于是,落叶便随着飞沙走石漫天呼号,哀哀的沙沙声彻底击碎了所有的有关春夏秋的美梦。

随着北风的呼啸,那雨也跟着涌来。雨点落在脸上,脖子上,凉冰冰寒乎乎的,仿佛在警告,都识相点,这是冬天,不要把冬天不当冬天。更厉害的是,一夜的滴滴嗒嗒的雨声,到天明竟凝结成了冰凌。路面上,滑溜溜的,屋檐下,垂下了一支支参差不齐的冰棍,尖头向下,犹如一把把刺刀,在惨白的晨曦中愈加惨白。

没有阳光,有的是灰中的白,白中的灰,它们裹着天上的云,让云们一律变得轻薄,好像摊在平底锅里的面糊糊。

也不知这面糊糊有什么手段,到傍晚,随着夜幕的降临,天空中星星点点的飘起了雪花。那雪花蓬蓬松松成一团团,悠悠自在的打着旋儿落向地面。行人们加快了脚步,因为他们知道,这预示着将有一场暴雪,是积聚已久的冬天的愤懑,需要展示给人间它们的存在。

果然,这雪花跟着夜幕的完全降临,飘得愈发密集而紧迫。好像是夜幕把它们从天上扯下来似的。倾刻间,整个天地完全笼罩在这雪花的世界里。这些雪花争先恐后在空间里嬉戏,像白色的精灵,对于它们而言,这世界就是它们的。可不,放眼望去,天空,地面,楼顶,树林,花木,河流,山川,都被它们占领了,它们就是一群听到冲锋号的勇往无前的士兵,是那样的义无反顾,奋勇向前。

嘈杂的世界安宁了。雪花落地无声,但却惊心动魄,这样弥天彻地的雪花纷纷涌来,所有的声音都惊叹于它们的威力而缄口不言。你如果侧耳顷听,也许能听到它们似乎也在发出瑟瑟的响声,只不过得用心去体会,那是蕴含在洁白身影中的精魂,这精魂就是冬天的生命。它虽无声,但是,在飘飞的旋转的雪花中,在惨白的路灯光下,在暗沉沉的天空里,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才是冬天!而雪花的到来,才知冬天是真的来了。

一场落雪,让那些还做着春秋大梦的人悚然惊醒。于是,随遇而安,人们开始按照冬天的习惯,来安排自己的作息时间和生活规律。虽然不便,虽然寒冷,虽然局促,可是,它也迫使人们猫于家中,围炉夜话,放慢脚步,冷静思考。

因为,冬天已到,春天还会远吗?经过一冬的积蓄,人们,便又信心满满揣着冬夜酝酿的美好规划,养足精神去迎接春光明媚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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