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现在,我的老哥们聚在一起,无论人多热闹的大排场,还是一两个人小聚微醺,下酒菜总是离不开牛肉。那嚼起来回味无穷的干煸牛肉粒,那看似简单却让人心心念念的酱牛肉,那色香味俱全的葱爆牛肉,那汤汤水水吃让能够开心快乐的水煮牛肉,都是我最喜欢吃的。
小时候,由于生活条件并不富裕,牛肉很少能吃上,就算有,也不会单独炒制,总是把它们剁成馅,用来包饺子。用牛肉调制出来的肉馅包饺子,煮熟了的饺子,牛肉馅报团不散,俗称“一个肉丸”的饺子。这样的饺子,敞开了吃,能撑破肚皮。
我的岳父是酱牛肉的好手,自从跟媳妇结了婚,我就开始跟他学。开始是偷偷地学,不好意思开口,后来被岳父看穿了,就耐心而执着地教我怎么样酱牛肉。学习了几年,我就基本出徒了,虽然不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最起码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不单单是酱牛肉,我还曾经跟着单位的师傅们学过如何辩识牛肉。之所以学习如何辩识真假牛肉,完全是为了完成单位每年的采购任务。很多时候,即便到了售卖牛肉的地点,还是会上方受骗,他们会像变戏法一样,用骡马肉代替真的牛肉。
有一年的腊月二十四,大哥的命令下来了,让我跟着去养牛场调牛肉,我的任务就是要把真正的牛肉不缺斤短两地运回来。两千名员工,平均每人十斤,很大的数目。两辆卡车,四个人,几百公里的路程,上午出发下午到。
养牛场的负责人极其热情,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菜肴,热炕头上盘腿坐,犒劳我们四个远道而来的“财神爷”。地道的内蒙菜,又有村姑陪酒,我们一起来的那三个老兄早就把持不住了,忘乎所以地开始大吃大喝。我还算冷静,把负责人老汉拉到一边,说先看看牛,并且明确地告诉他,我要看着他们杀牛取肉。
老汉拗不过我,只好带着我去现场,那三个老兄虽然有些不爽,也不敢不去。当第一头牛被放倒后,老汉和村姑们一个劲地劝我们回屋子里,说外面太冷。那三个老兄也哀求我,说回屋边吃边喝,等杀完弄好了再看,不行就退货。
架不住老汉和村姑们的热情,我们又回到了屋里,上炕继续开喝。我推说不会喝酒,只能吃点饭,休息一会儿。推脱了好半天,我就是不喝,老汉和村姑们有办法,说只要我喝酒,就送我一套牛下水,包括大牛头。这还是挺有诱惑力的,我特别喜欢吃牛下水,正中下怀呀!那就喝呗,稳住就行。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又去现场看了看,看着一大群人热火朝天灯火通明地忙乱着,还真想亲自上手,却被老汉和村姑拉住,死命地把我又拉回了温暖的火炕上。本来我的酒量就不大,几杯烈酒下肚,就不顶事了,往后一躺,睡觉了。
晚上十点多,我一觉醒来,发现那三个老兄早就醉了,都横七竖八地躺在火炕上鼾声如雷。老汉和陪酒的人都不见了,我赶紧下炕穿鞋,们被一把锁挂住,推不开。这也难不倒我,我就是干这个的,掏出钥匙串,把靠近门鼻子的一小块玻璃取下来,伸出手,再把锁取下来,玻璃再给安上。外屋门没锁,推开就去了现场。
奶奶的,现场的人更多了,不一样的是,十几头骡子被他们放倒了。这是准备用骡子肉顶替牛肉呀,难怪非要让我喝酒,一定要把我们四个灌醉。做人不能这样,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对满手是血的老汉说,牛肉不要了,我们连夜回去,骡子肉他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文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说完扭头就走,进屋把那三个老兄踹醒,准备一起回单位。
老汉没想到遇见了我这样的人,更没想到他的“偷梁换柱、以假乱真”的绝活被我发现了,眼看着这笔大买卖要泡汤,赶紧赔礼道歉,说现在就宰牛,那些骡子肉他们场里的人分了,肯定要卖给我们真牛肉。
我们四个人轮班看守,亲眼看着他们把真正的牛肉装上车,这才满载而归。我想,以前肯定有假牛肉被我们单位员工吃了,这也不能去怪谁,利益面前,有多少人能守住初心。
我现在住的地方,有个农贸市场,有现杀牛的,只是价格比过去高出了不知道多少被。现在吃牛肉,总是觉得不如以前的味道香,有人说是因为以前的生活不如现在,所以以前吃什么都香。也有人说现在的饲养都是添加剂和抗生素,所以肉类不如以前的好吃。
我是不考虑这些的,就愿意切一盘酱牛肉,倒上一小杯烈酒,外加一杯温热冒着香气的茉莉花茶,点燃一支劣烟,静静地回忆从前的快乐,默默地看红尘滚滚。放下自己的固执己见,不着急,不上火,想方设法拥有一份恬淡平和的心情,让心自由起来,过着简单细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