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不平等》文明之弊

——卢梭《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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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建立了文明,这无疑是伟大的创举,而文明给人类带来什么呢?卢梭认为,文明带给人类的伤害远多于带给人类的惠益,人类的不平等便是其中之一。


人类之间的不平等分为两种。一是自然的或生理上的不平等,它由自然确定,是由于年龄、健康状况、体力、智力或心灵的素质的差异而产生的;二是精神上的或政治上的不平等,表现在某些人必须损害他人才能享受到的种种特权,例如比他人更富有、更尊荣、更有权势或者让他人服从自己。


(1)

卢梭回忆远古时期人类的生存状态。那时,世界新生伊始,许多事物还没有名字,人类之间的不平等,都是第一种自然上的不平等。


自然上的不平等,对当时的野蛮人来说,仅仅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差异。野蛮人不会因为存在差异就对他人产生歹心,其原因不是智慧的发达,也不是法律的约束,而是欲念的平静和对恶事的无知。


自然状态下,野蛮人没有过多的欲望,唯有保全自己的生命,饿吃困睡而已,丰富的自然资源可以轻易满足这些愿望,人类在无欲无求状态下是没有理由作恶的。


此外,动物天生就有一种不愿意看见自己同类受苦的厌恶心理,野蛮人也不例外,这使得他不至于为了谋求自己的幸福而过多的损害他人。


但文明和理性的出现改变了自然状态下的人性,原有的马斯洛需求只有两层,现在变成了三层或五层,人类的欲望被激发,欲壑难填。


文明和理性出现的基础,便是合作。


促成合作的是虚构的故事。尤瓦尔.赫拉利说,就算是大批互不相识的人,只要同样相信某个故事就能共同合作。


于是人类开始合作捕猎、耕种,一群人定居于一处。合作的人类可以捕捉到更大的猎物,共同耕种广阔的田野。群居生活大大提高了人类的生存能力,人类的数目开始增长,这也标志着自然状态下野蛮人独立游荡的生活就此终结。


(2)

群居生活也增加了人与人交流的频次。每一个人开始都注视另外的人,同时也希望自己受到别人的注视。于是,得到众人的注视,就成了一个人的奖赏,得不到别人的注视,就成了一个人的耻辱。


人们一开始互相品评,尊重的观念就在他们的头脑中形成。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有权利受到尊重,马斯洛需求提高了一层,最初的文明礼貌的观念就此产生。


而没有满足被尊重欲望的人,会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他们会对轻视自己的人进行报复,人类开始变得凶暴残忍。


卢梭说,走向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的开头第一步,就是从这里踏出的;走向罪恶的深渊的开头第一步,也是从这里踏出的。


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第二步,就是私有制的出现。


谁第一个把一块土地圈起来,硬说“这块土地是我的”并找到一些头脑十分简单的人相信他所说的话,这个人就是文明社会真正缔造者。


随着私有制的出现,穷人和富人的概念也双双出现。那些仍处于自然状态下的人,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他们现在却成为了穷人。只有拥有土地,拥有财富的人,才会受到人们的追捧。


(3)

当私有土地扩大到布满空白大地,达到彼此接壤的时候,一个人便只能通过损害他人来扩大自己的土地。


由于富人和穷人的处境不同,由此便开始了统治和奴役,暴力和掠夺。当人们尝到统治、掠夺他人的财产的方便之后,就不会采用其他的致富之道了。


对于穷人来说,他们除了自由便没有其他怕失去的东西。而对于富人来说,自己的财产、地位、权利,样样都是十分在意的,穷人要侵害富人,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富人必须加倍提防,才能保障他的财产。


穷人侵害富人后,穷人变成了富人,又要受到其他穷人的侵扰。所以,动荡的社会急需建立一种公约,这就是最初的法律、社会制度。


在动荡的社会环境中,穷人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富人是饱受侵害的一方。所以,社会制度的建立不是在富人主导下,为了保护富人的财产而建立的,而是在穷人的引导下,从富人手中得利而建立的。


有了制度,还要有人去执行,否则制度只是一纸空文。所以,人们就到把制度交给几个人去掌管,由行政官去执行人民的决定。


这种赋权行为是很危险的,得权者玩弄阴谋、拉帮结派的情形出现了,内战爆发了,有野心的首领利用这些权势,使他们家族中的人长期担任他们的职务,逐渐走向极端,变权力为专制。


在专制的环境下,人民连自由都会丧失,人民饱受剥削,甚至已经习惯了被奴役,习惯了生活的安稳和平静,已经不愿意打破他们身上的枷锁了,甚至为了生活的宁静就是再加重对他们的奴役,他们也甘愿接受。


有人说,人类天生向往专制。卢梭极力批判此观点,在自然状态下的人类就是自由的,人类天生热爱自由,并且不愿意失去自由。如果说人类向往专制,原因只能是那些人尚未体验过自由。


放弃了自由,就贬低了自己的人格,而放弃了生命,就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存在。任何事件的财富都不能补偿这两种东西,所以无论以多大的代价,放弃它们都是违反自然和理性的。


(4)

文明社会,欲壑难填,暴政出现,大部分人类被迫失去了自由,人类落入密集的苦难之中。人类之间的不平等,主要是第二种精神上或政治上的不平等,在文明社会变得越来越大。


动物与野蛮人的生活是那么的简单和单调,吃的是同样的食物,过的是同样的生活方式,做的是同样的事情。而文明社会出现了种类及其繁多教育,社会各阶层的人的生活方式又是那么的不同。就像一个巨人与一个矮子在同一条路上行走,巨人每走一步都会拉大他与矮子之间的距离。


当文明社会的暴政推行至极端,每个人都会丧失所拥有的权利地位金钱等等一切,人类又将恢复类似原始的平等状态,只不过多了一位高高在上的暴君。世界重获新生,开始了下一场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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