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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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开会,没完没了的开会!今天下午的会议在人们极不情愿的情绪下开场!会议流程千篇一律,无非是工作计划及如何落实等等,处心积虑小心翼翼的安排这个人发言那个领导讲话,唯恐安排不周照顾不到,会议进程不能说是无序,但是缓慢的让人窒息亦或是焦躁不安!……

叮铃铃,一阵彩铃声由缓到急,来电话了!第一反应,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喂,喂,电话的那头并没有应答的意思!两三秒的等待,才听到了说话声,但那语气明显不是和我说的:

____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有空,你非得打个电话?!拨通了,你倒是快点说呀,慢吞吞的,麻利点就不行?!真费劲,唉,真拿你没办法,太烦人啦!

……等待,又等了三四秒,电话的那边,有人接过了电话:

____喂,是我大儿子吗?

奥,原来是老爸!我几乎是在老爸的话音没有结束,就冲口而出:

____爸,是我!怎么,有事?

___奥,没事,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们,最近忙吗?最近好吗?

我把身子压低,同时把手机紧紧的贴在耳朵上,压低了嗓音,急促的说了声:爸,我正在开会,过一会我给你打!似乎没有等老爸反应过来,我就立刻按下了那个红红的按钮!

会,还在枯燥无味的继续进行,与会者彼此心照不宣心领神会,都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都还在专心致志旁若无人的打发着百无聊赖的枯燥的时间,个个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哈欠连天,此时此刻,每一秒如同一个时辰那么漫长那么难熬……

会议进行第八项,闭会!会议主持人用极其清亮的嗓音,仿佛告诉大家他的如释重负!与会者一个赛一个,说时迟那时快,就如同从弹簧垫子上弹了起来,瞬间摩肩接踵鱼贯而出……

我,刚刚走出会场,按照惯例就拨通了爸妈的家再熟悉不过的电话,每次我都是不打老妈的手机而是故意打爸妈家的座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听到老爸那亲切而磁性的声音:你好,你是哪里呀?!奥,我儿子呀,你那儿工作挺忙的吧,一切都好吗?好,我就放心了!每次老爸接电话都如拷贝粘贴过来似的,重复这些话,我真的不厌其烦洗耳恭听,因为每次听起来都舒服极了,听起来,一股股暖流涌遍全身,满满的正能量,虽然身居两地,但是感到父母两个宝贝就在眼前,每每都陶醉在其中,幸福无比,俨如喝了蜂蜜甜透了心里!而这会儿,那边的电话,还在一声慢似一声不急不慌的嘟嘟的响着,我们做儿女的早已经习惯了爸妈家里慢条斯理的电话连线铃声,因为年高体迈,已经不允许他们再健步如飞!通了,通了,不是老爸而是老妈!

____妈,刚才打电话时,我在开会,没有和我爸说完!

____哎呀,没事!你爸总是唠叨磨叽说,应该给你们打个电话问一问,孩子们忙不忙,工作累不累?都烦死了,没办法,我就拨通了你的电话……

我和母亲电话交谈有十来分钟,互报了平安以后,就挂了电话。放下了电话,我的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仿佛看到了那头的一景一幕:老父亲与其说是坐在沙发里不如说是斜靠在沙发一角,可怜兮兮,表情木然呆板目光无神,而母亲却在劈头盖脸,还在一声强似一声指手画脚埋怨着父亲,千不该万不该有事没事就叨扰孩子们,动不动就打电话!而老爸偶尔嘴里诺诺的嘟囔一声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言语,这已经够了,够了,足以激怒近乎发狂、服软不服硬的母亲……

我的心不知不觉就提到了嗓子眼,oh,my god!可怜的爸爸,求求你了,不要再试图进行无谓的反抗了,不然远水解不了近渴,谁都帮不了你!我双手合十,阿门,祈祷,不断的祈祷……

父亲,不像南方老爷们有的是眉清目秀精明强干清秀娇小的身材,也不似东北老爷们高大威猛拥有硬朗的外表,父亲也不像母亲那样性子急,干起活来风风火火干净利落,而是有条不紊不温不火,更像大姑娘绣花,一针一线有板有眼,别提有多细心了!

父亲,个子不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直口方,老实巴交,为人诚实善良,衣着朴素无华,无论春夏秋冬,头上总是一成不变顶着那个藏蓝色的帽子,帽子下面,格外醒目的两只大元宝耳朵却大的出奇,儿媳妇不止一次禁不住诱惑,真的拿尺子去量了量,天呐,每个至少有三寸长!以至于传为佳话,让人羡慕不已啧啧称赞,父亲岁数越来越大,与之俱来的老寿星模样,让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就顺理成章不值得稀奇了!

父亲是个乐天派,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们哥仨从小就耳濡目染,没听过父亲唱二人转,也没听过父亲哼唱河北梆子,但是父亲信口拈来的朗朗上口的一段段不知出自哪里的戏曲,却足以让我们叹为观止神醉情迷……

父亲,是一个具有三十多年工作经历的铜矿工人,工作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不藏奸耍滑投机取巧,清清楚楚的记得家里的墙上贴满了诸如“先进生产者”、“劳动模范”、“生产标兵”等很多的奖状,当然了,妈妈的奖状,也不甘落后,居然跟竞赛似得,你一张我一张,不甘落后比翼齐飞!我们默默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父母的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无疑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着我们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引导者我们正确的前进的方向!无穷的榜样的力量,一直是我们奋斗的坚持的不竭动力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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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处处表现得大智若愚,也讲究三十六计,也有和我妈斗智斗勇玩心眼的时候,尤其在买连环画即小人书这个事情上,我爸就技高一筹,显露出狡黠奸诈富有心计的一面:在那个大多数家庭还没有电视机的七十年代,购买翻看小人书,就显得弥足珍贵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情了,也可能是我母亲因为生活拮据,只上了三年小学就迫不得已辍学了,不识几个大字,对购买翻看小人书显得非常反感,父母尽管都有工作收入,但是对于那时食不果腹物质相当匮乏的年代,母亲的极力反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父亲却不以为然,强大的诱惑好奇心驱使他一次次铤而走险以身试法,为了不被母亲发现,他趁自己倒班在家而母亲白天上班的空档,他犹如被囚禁在牢笼很久瞬间解脱逃离的小鸟,眨眼间就飞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那条街上的、那个再亲切不过的、那个唯一的、那个叫他魂牵梦绕的新华书店!面对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吸人眼球的小人书,有抗战题材的,有英雄人物的,有历史题材的,有童话故事的等等,种类繁多让他眼花缭乱无所适从,他不得不瞪大了眼睛,干着急直瞪眼,从书架的东边到西边,不知道来回踱了多少遍,搓手跺脚,跺脚搓手,头上已经冒出细汗,亮晶晶的闪着银光,仿佛在不断催促他赶快做出选择,因为矿里的街面上的大喇叭此时正播放出《大海航行靠舵手》前奏,预示着母亲下班的时间要到了!时不我待,付款成交!随意抓起来崭新崭新的一本小人书,迅速揣进怀里,用手捂着适当的位置,生怕小人书掉到地上,飞也似的跑回家里,关上大门,三步并作两步,迅疾合上屋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把心爱之物——违禁物品,藏到别人想都想不到的旮旯角落,动作之麻利娴熟,与他平时慢悠悠的为人大相径庭格格不入!紧接着,调整呼吸平心静气,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信步到厨房里,捋胳膊挽袖子做起饭来!这些举动,被别人夸为细心的我不止一次看在眼里暗暗的记在心里,为父亲捏一把汗的同时,窃喜父亲再一次“偷猎”大功告成!因为,因为我对读小人书也情有独钟爱不释手,当然渴望父亲大人在和母亲对于购买小人书这件事上,能够屡战屡胜就自然而然情理之中了!其实,违法“偷猎”的远不止父亲一个人,父亲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同盟军就是他的宝贝二儿子,他的宝贝二儿子,一不做二不休,大大超乎常人的想象,下手之狠动作之快,有过之无不及,有时感到一本两本的买小人书不过瘾,竟然发展到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买书居然都是成套成套的买!比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相比之下,只买单本或两本的父亲在二儿子面前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的宝贝二儿子打小就是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也!父亲留下点私房钱情有可原,但是弟弟买书的钱,从哪里来?我不得而知,我也不想探个究竟,我只偷偷高兴享用这天上掉馅饼的精神食粮罢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坐山观虎斗?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不管三七二十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家里没人的时候,独自在家,轻车熟路来到他们爷俩藏书的旮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般,宛如进入到了免费书市亦或是自己开办的阅览室,想看那类,想看几本,简直就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啦!看得我如醉如痴看得我手舞足蹈看得我忘乎所以,谢天谢地,感谢这爷俩无私的独具匠心的馈赠,感谢那后来满满的沁人心脾的书香,让我拥有那么难忘值得追忆的美好的童年时光,幸福的光环陪伴簇拥着我时至今日,其乐融融滋润着我火热的胸膛……

父亲,实事求是的说,真的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可以炫耀的,但是,不知怎的,他的乐天达观,他的隐忍退让,他的细腻稳重,他的为人诚恳,他的勤俭质朴,他的父爱如山,他的热情似火,他的与世无争,他的倾情哼唱,他的坚强如钢等等,都在我们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忘不了,父亲每次下班后,都把省吃俭用的保健餐票递到我们的手上;

忘不了,晚上躺在父亲温暖的怀里沐浴皎洁的月光;

忘不了,因为劳累苦不堪言的父亲那疲惫的身躯沉重的脚步灰暗的脸庞;

忘不了,父亲在家里外头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的心灵的创伤;

忘不了,父亲待人接物没有贵贱之分的朴实心肠;

忘不了,事事都拿的起放的下的父亲的笑声朗朗;

忘不了,勤俭持家上山砍柴的父亲因为山坡的一根柴火而险些黄泉命丧;

忘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为了四处寻找离家出走的娇儿,你沙哑的呼唤和你手里攥着的手电筒的光芒;

忘不了,父亲退休母亲辞职后,披星戴月精打细算呕心沥血苦心经营的车摊儿;

忘不了,面对儿女相继成家立业你们老两口面面相觑尴尬的经济负担;

忘不了,在母亲强势笼罩下你所彰显的谦谦君子的风度和礼让;

忘不了,头顶上的那个藏蓝色的帽子似乎总有猜不透的秘密和幸福在不断的酝酿……

父亲,相貌平常也没有伟岸的身姿,但是,在我们儿女乃及了解他的人的心里,他的形象竟也非常高大无比,因为,父亲低调而不张扬,因为,父亲身上每个细胞都蕴含着令人羡慕钦佩的正能量!

我爱我的父亲,愿他老人家多多保重,不负众望,继续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状态,在母亲的悉心守护陪伴下,在儿女的关注呵护下,活他个长命百岁,活他个地老天荒,活他个四世同堂,活他个最美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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