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少
文/杨小鱼
汪少中风已经两年多了,我也从当初的满怀信心到如今的无可奈何。每天看着他悠闲地坐在轮椅上,一副“打死也不起来”的“赖皮”模样,心里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沮丧。
每天推着他,刷牙洗脸,一阵忙碌后,他都要让我给他一把梳子,然后就照着镜子,一边一丝不苟地梳着他那所剩无几的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瘦了,又瘦了!”看着他那“伤心”的模样,我又好气又好笑。说实话,汪少一直是一个讲究“形象”的人。无论是年轻时还是年老后,他一贯喜欢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的:头发梳得油光可鉴,即便是年老以后,也必须染成乌黑;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而且时髦花俏,活像一位海外归来的“华侨”;再加上他有一条稍微残疾的腿,走起路来不紧不慢,就像踱着“官步”一样,正因为如此,老街上的人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汪少”,我也学着别人唤他为“汪少”,他不但不恼,还一脸开心得意。这不,自从他来家以后,我又多了两门手艺——理发和染发,因为他行动不便,又是一个“穷讲究”,没办法,我只好“自学成才”,还好学校里有美容美发专业,没事就去“观摩”一番,一来二去,倒也剪得有模有样,每次看着他在镜子面前开心地“搔首弄姿”,心里都会涌起一阵莫名的快慰。
其实,这两年来,我的厨艺也是大有长进。为嘛?因为汪少就是一把出名的“好铲子”。汪少讲究吃是老街闻名的,不管是什么刚上市的时新货,还是那些价格不菲的紧俏货,他总是毫不犹豫买来,一路“招摇过市”,惹得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街坊邻居们一脸羡慕。为此,我也曾问过他,怎么这么舍得吃?就不怕人家笑话自己是个“馋猫小”?他老人家脖子一扬,“我自己花钱,怕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天天买来吃!只不过是偶尔打打牙祭,尝尝鲜罢了!”自从他中风以后,为了让他有个好胃口,我总是虚心请教,想着法子做一些适合他口味的饭菜来。当然,因为“三高”要管住嘴的原因,一些油腻的、含糖的,都得限量供应。为此,每次看到那些以前喜欢的“美食”,汪少都像一个小孩一样,眼巴巴地望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每当这时,我都会装着趁人不备,多偷夹几块,迅速塞进他的嘴里,看着他大口地嚼着,一脸的的满足,心里却不由得一阵酸涩。想当年,每次只要我一登门,他都会忙一桌子好菜,尽管不会骑车,他也会提着篮子步行去街上给我拎几瓶啤酒回来,然后坐在一旁,看着我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满眼的宠溺。
汪少是一个非常懂得“疼人”的人,无论是对自己的父母长辈,还是妻子儿女,他都是无微不至。那年,我因为意外,摔断了腿住在医院里,他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夏天暑热的,一个又矮又胖的七十多岁老人,每天挤着公交车,手里还拎着或端着那些我喜欢或者不喜欢但很有营养的“汤汤水水”,几十里路一直颠簸站着,大汗淋淋地送到我的病床前,看着他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我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就让他不要麻烦了,他每次都乐呵呵地说没事,说自己硬朗得很,被我逼急了,只好连连答应,可第二天,还是气喘吁吁,一脸风尘。
这些年,汪少一直在关心照顾着我,我也以为他会一直“帅”下去,可他还是老了,尤其是中风以后。这些天,每次帮他洗澡,都感到他越来越虚弱,有时站都站不稳,我知道,这与他缺少锻炼有关,但更重要的是他确实老了,都快八十岁了。
汪少,我的岳父!
岳父也是父,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