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乘坐美航空公司航班前往中国A市,航班即将到达,请检查好您的行李和随性物品,以免遗漏。祝您旅途愉快。
中国,A市,好久没回来了。五年,不知道,会变了多少,不变的,又会是哪些人和物。
飞机降落,机舱的人都迫不及待地走出舱门,一个接着一个。都这么着急,是因为有人等吗?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这儿等我?
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握着手中的娃娃——TRIANGEL,爱之神。
娃娃是在美国的女房东在临别时送给她的,那时女房东正裹着毛毯围在壁炉旁,和我闲聊起这个娃娃的故事:相传公元前二世纪,罗马城里有一位善良的女孩和她的男朋友相爱,后来男孩被青蛙魔女勾引,中了魔法,渐渐地冷落自己的女友。女孩整天坐在窗前哭泣,真情最终感动上苍,天上的众神派缘分天使来帮助她,让青蛙魔女终于露出原形逃走,男孩又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拥有这个缘分娃娃的人,就能找到和她最有缘分的爱人。我把他送给你,嘉禾,我希望你找到。”慈祥的老奶奶握着我的手,衷心地祝福。
我从前也有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娃娃的,可是,他没有让我找到那个人。后来娃娃丢了,我的那个人也不在了。
“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我们能帮到您吗?”在空姐的询问下,我苦笑着拿着娃娃走下了飞机。在出机口,我看见之前在飞机上和我闲聊的一个中国女孩,跑着扑到了接机口等着的男孩怀里,连行李都落下了。
你怎么会这么傻啊,冒冒失失的。那人曾经的话语在脑海一闪而过。是啊,我这么傻,你怎么把我丢了。潜意识地反驳,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口。机场都是人,久别重逢,喜极而泣,即将远离,依依不舍。可惜,你两样都没有。我走,你没来送我。我回来,你没来接我。
人海汹涌,我们走散了。像我的缘分娃娃一样,放手了。
坐上出租车,还未开口,乡音就扑面而来,司机大叔热络地给我介绍当地的特色,著名景点,风土人情,我低了低头,淡淡地说了句“我是本地人。”
司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报了地址后,他就不再言语了。可能是觉得我太奇怪了吧,我想了想。也是,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又怎能怪人家把我当作外来人。
打开车窗,在发丝的遮挡下,我慢慢看着我的家乡,那个从前熟悉的城市。《围城》里说过:生活就像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于我,这个城市就是围城,从前拼命想出去,可等到真的出去了,才知道这里的好。这里有我的家,有我的朋友,有我的他,有我熟悉的温度。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其实,也不无道理。可惜,是从前了,现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里,再也没有我熟悉的温度了。你不再是我的路牌了,不会再导着我回家了。
绿树林荫,光影斑驳,是这儿。
“喂,不要走这么快嘛。等等我啊。”背着书包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等你?以你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啊?快点,少啰嗦。”前面的人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我。
阳光点点斑驳洒在黑发上,少年双目含笑,眼里有星辰浩海,多年以后,还是我爱的模样。
“好啦,走啦,路痴,好好认路,还不认识路回家,羞不羞。”拉着我书包上的娃娃,一步步地领着我走。
“不羞啊,有你领路,谁知道我不识路啊”
如果我说,我现在还不识路,你还在不在?
手里的娃娃掉在车上,我收回思绪,弯腰去捡。抬头起身的瞬间,我看见车窗外有一个极其熟悉的人影经过,棱角分明的侧脸,星辰浩海的眸,是纵然服饰再变,环境再变,我都不会认错的。
如果是五年前的我,很可能就将身子探出车窗外,呼喊着他的名字,然后穿越汹涌的人海,紧紧抱着他。可是,我现在没勇气了。
我爱的男孩,真的是你么。
握紧了手里的娃娃,TRIANGEL,这次,连你也没能给我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