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格达奇,生长樟子松的地方。
这座镶嵌在茫茫林海中的林城,这座数万铁道兵用鲜血和生命开发大兴安岭留下来的美丽城市,这座留下了我生命轨迹和生活痕迹的山城。
在这里,我工作和生活了两年时间。
生命苦短,两年的光阴不短不长。
度过了最近的迷茫期和适应期,在肖科长和张宝权大哥的带领下,我迅速进入角色,逐渐成为军分区政治部的主力干事。
那时候,加班是常态,不熬夜才不正常。
活儿多的时候,偶尔也有怨气,但内心深处,却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当成了磨炼,从未真正抱怨过。
妈妈不时会来一封信,或是偶尔来个电话。
结婚后,妈妈经常叮嘱我的有两条:善待妻子,努力工作。
那时邻家女孩已经去了南方,善待妻子成为一纸空文。除了书信和电话,实在找不到别的心疼妻子的办法。
单身的日子里,努力工作成为不二选择。
空虚寂寞的时候,工作倒不失为一种好的填充剂。
说一件好玩的事情吧,与新闻报道有关。
到军分区机关以后,写新闻报道成为业余。
大多数精力,用于抓部队教育和文化工作,用于应付上传下达的各种琐事。
好在我没放弃对新闻报道的爱好,坚持挤出一些时间去采访、去琢磨、去写稿。
于是,军内外的报刊不时就会出现我的名字和我写的稿件。
尽管数量不多,质量平平,但对于一个相对偏僻的边防军分区而言,我的那些努力和微不足道的成果,已然出乎别人的想象。
有些时候,来自各种报刊的稿费单很是夸张,一来一小摞,收发室的那位老兵总是很惊讶。
金额都很少,大都是短稿,稿费很少,多则几十,少则几块。
这期间,我一直没有离开大兴安岭。
对外投稿的方式很原始,或邮寄,或传真。
一次陪同军分区首长回曾经待过的洛古河边防五连视察工作,连长汇报时无意说起:官兵对现在的伙食相当满意。
找战士们一了解,果真如此。
对这个连队过去的伙食,我比较了解。
那时上级要求节余伙食费,定期讲评。为争先进,五连对伙食费控制很严,几年下来,收获颇丰,节余数万元之多,全团第一。
连队不时受到表扬,战士们却不买账,但敢怒不敢言。
后来连队转变思路,不再一味追求节余,而是根据官兵的意见,大力改善伙食,官兵们相当满意。
这是件并不起眼的小事,但我却固执地认为很有新闻价值。
写了一篇消息,传给黑龙江省军区政治部宣传处报道组。
专职搞报道的某干事很快回信:这事太小,离训练执勤等中心工作太远,没啥新闻价值。
当头一盆凉水,可我并没死心。改换他途,直接邮给军区前进报社的薛编辑,死马当活马医。
那时候,在我心目中,省军区的专职报道干事相当有水平。对于他们的意思,向来很往心里去。
事实上,把那篇并不起眼的小稿邮往报社时,压根儿也没抱什么希望。
我在贯彻妈妈一直以来对我的教诲:别怕失败,凡事先试试。
还是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
结果无法自控,过程却可以。
大概是半年月左右吧,忽然接到前进报社一位副社长的电话,说是我写的那篇消息已被确定上头版头条,题目就叫《五连不再饿肚皮饱脸皮》。
头版头条?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就是头版头条,就是新闻工作者做梦都想要的头版头条。
除了领导人的重要活动和讲话,一般的新闻稿想上头版头条,确实很难很难。
新闻价值,稿件质量,政治性政策性时效性,缺一不可。
事实上,包括省军区的专职报道干事,想在军区以上级别的党报上发表头版头条,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我这个业余报道员,我这篇根本不被认可的小稿,在不认识报社任何编辑、没做任何工作的情况下,竟然也上了头版头条,的确是个小小的奇迹。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稿子很快发了出来。头版头条,标题做得很大,内容只有区区二百多字。
省军区的那位专职报道打电话向我表示祝贺时,明显能感觉他的吃惊和意外。
通过这件事,我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尊重前辈,但千万不要迷信权威。
谦虚学习的同时,敢于坚持自我。
再优秀的骏马,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再厉害的角色,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别疯狂地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想信自己,坚持自我,才会走出与别人不一样的道路来。
渝夫2010年3月7日7时20分写于黑龙江省大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