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印第安纳波利斯第二天,我到超市买生活用品,随手从货架上拎了瓶红酒,打算庆祝新生活的开始。买单时被收银员一脸严肃地告知:本州法律规定,周日不能买酒。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晓说》中曾提到美国在历史上犯过三个大错误:内战、越战和禁酒令。可现在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周日居然还不能买酒?
后来,即便不是周日,我的买酒需求也还是经常被收银员拒绝——因为不能证明自己已经到了能合法买酒的年龄。关于这一点,执行得倒没有像上一条那么严格,能不能买到完全是在碰运气。反正我是三种情况都遇到过:一种是没有证件人家就坚决不卖给你(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被恭维了——难道我看上去还没到可以合法买酒的年龄吗?还是说,即便是一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来买酒,如果没有证件也同样会被拒绝);一种是虽然没带能证明自己出生日期的证件,但带了当地大学的工作证,售货员看了半天又问了我的生日最后还是卖给我了;当然也碰到过完全没问我要证件的,但这种情形最为罕见。
还有一次,我跟一个从外地来的女性朋友在餐厅吃饭,我们想喝点啤酒。当时我是特意带了护照的,可是当服务员检查证件的时候,我的朋友非常诚实地说了一句:“我带了驾照,可是它这两天刚好过期了。”这居然也不行,因为它不属于有效证件。于是我立刻想了一个主意:我为自己点一杯大杯的啤酒,再让服务员给我一个空杯,这样我就可以自己把酒分一半给朋友。万万没想到,连这个要求都被拒绝了,于是我和她只能共用一个酒杯。我们一边喝一边调侃:其他客人看到我们频频用同一个杯子喝酒,很可能会认为我俩是拉拉。
最近我正在忙着考本州的驾照。其实我拿着中国驾照的翻译件在本地也可以开车,之所以最后决定还是要考的原因之一,还确实跟为了买酒方便有关:中国护照的尺寸不适合随身携带,我需要一个能塞进钱包的英文证件来证明自己的年龄。
在准备考试的过程中做了几套模拟题,每次遇到跟喝酒有关的题目,我几乎都忍不住会乐出声来。所有这类题目完全不需要复习,只需要掌握其中的逻辑:凡是跟酒有关的试题,在ABCD四个答案中挑出最严苛的选项就一定没错。
例如,本州可以喝酒的合法年龄是9岁、18岁、20岁还是21岁?事实上我一直以为是18岁,做完这道题才知道是21岁——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那些高中生甚至大学低年级学生,他们难道连啤酒也不能喝?!
又例如,一个21岁以下的人如果血液里的酒精含量超过多少就算酒驾:0.02%?0.05%?0.08%?0.10%?想都不用想,根据刚才说过的“最严厉原则”,肯定是0.02%。
我之前一直认为,以上种种都是因为像印第安纳这样的中西部地区作风保守,后来发现即使是纽约在这方面也宽松不到哪儿去。我在纽约度假的时候,曾经跑了两个超市试图买葡萄酒,然后发现人家只有啤酒供应。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家专门卖酒的店铺,冲进去买了瓶红酒。我跟售货员说我就住在附近,房间里没有开瓶器,麻烦他帮我把瓶塞打开。他照做了,然后我捧起那瓶酒就要往外走,他赶紧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把那它套上。我突然想起,在广州的时候一个纽约朋友曾经跟我住在同一个小区,有一天我从自家酒柜挑了瓶酒直接拎在手里带去她家,她露出非常吃惊的表情——按照她的说法,在纽约是没人把酒瓶拿在手上出门的,都得在外面套个纸袋子什么的。